黛羚在醫院清醒過來是第二天的上午,額頭的傷口已經被縫好包紮好。
醫生告訴她腰部受了重擊最近要避免劇烈運動,然後開一些內服外擦的藥,傳話送她來醫院的人已經把醫藥費結清,讓她不必擔心。
黛羚拿著藥晃晃悠悠地回家,正好遇上週末就休養了兩天,週一才去學校上課。
在公共課的大教室裡,她和雅若在擁擠的教室中打了個意外的照面,兩人都沒說話,扎著馬尾的雅若在遠處朝她點了點頭,黛羚只是輕輕揚了下嘴角。
這之後的一週多,黛羚都沒有再去檀宮兼職。
首先她最近身體倒黴運需要休養,其次她不確定沒有拳賽昂威還是否會經常去檀宮。
如果他不去,那像上次比楊將軍那樣的事件就隨時可能再發生,她不想陷自己於水火之中。
傍晚時分,花姐來了電話,說N又來了消息,說奇了怪了,興許美人計奏了效,昂威最近連著兩天都去了檀宮公開露面。
在這之前的兩年,他去那裡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而且幾乎每次都是和拳賽有關,但這兩天並沒有任何拳賽的舉辦消息。
掛電話後,說巧也巧,檀宮的阿蘇經理給她打來了電話。
他的背景非常吵,黛羚捂住一隻耳朵才聽清他說什麼。
阿蘇先佯裝關心她身體的情況,聽到她說沒事後,明裡暗裡讓她儘快回去上班,承諾只讓她做服務生,不會再強迫她做公主,而且給她更多提成。
黛羚躺倒在床,覺得遊戲進行到了一個有趣的環節,答應了阿蘇明天回去上班,對方的聲音毫不掩飾的興奮。
她知道這事應該只是阿蘇的自我主張,並不是昂威的命令。
她還不足以讓這位太子爺興師動眾特意讓一個大堂經理來請人的地步,只不過是這位下屬擅自揣測心意想要拍馬屁的路數罷了。
在觀海包房那一晚,這個混跡夜場多年跟猴一樣精的大堂經理怎麼可能看不出來,男人眼底蘊藏的那份濃厚的興趣。
黛羚重回檀宮上班的那晚,阿蘇一臉諂媚地靠近她,搓著手好似有要事請求,虛晃了半天有的沒的才開了口。
“黛羚,今晚你不負責大廳,威少爺在南樓的四樓和客人談事,你去做內侍,只用負責煮茶倒酒就好。”
黛羚知道下一步的機會已然到來,但她故意扭捏了幾下,釋放口風。
“阿蘇經理,那位少爺,我很怕他。上次你也知道,我被他手下打到進了醫院,如果不是您給我打電話,我其實已經不想再來了,這個工作太危險了,無論如何,我不想再去侍奉他了。”
老狐狸聽到這話摸了摸下巴,安慰她。
“你別害怕,上次是個意外,昂威少爺何等人也,他如果真要置你於死地,你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了,上次還是他吩咐我送你去的醫院,這幾乎不會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說到這裡,阿蘇眯著眼朝她笑,似有深意。
黛羚裝作不懂,搖了搖頭,“我不明白,我還是害怕。”
“相信我,沒事的。”
在阿蘇的極力勸誘和保證下,黛羚只好裝著無比不情願,上了南樓四樓。
南樓,就是上次地下拳館的那棟樓。
聽其他人說,這邊是一般談白道生意的樓,環境主打清幽淡雅,以配合商人看似剛正不阿的脾性。
有反差才能勾出慾望,逐步瓦解他們自詡正經的心理防線,然後步步深陷。
四樓中式茶樓風格,裝潢透著深幽的典雅之氣。
長長的迴廊穿堂而過的風夾雜著陰冷,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黛羚走到門邊那個高大的保鏢身前,一瞬之間竟有些發怵,抬頭看清才發現不是上次打她的那位手下,胸腔頓時舒緩下來。
倒還是有些心有餘悸的,畢竟真的疼。
諾執泰德混血,身高將近一米九,一身腱子肉,如果上次是這位動手,她可能真的小命兒不保。
男人不說話,朝她意味深長的笑。
黛羚瞥了他一眼,沒應聲,捲起食指,往門上輕叩兩聲,隨後推門而入。
深棕實木風格的寬闊中式隔間裡,燈光明暗之間,茶香四溢。
一扇四折清明上河圖玉石屏風一側,那雙熟悉幽黑的雙眼透過嫋嫋的煙霧看她,眸若靜湖,沒有半點波瀾,只一瞬便移開。
倒是他對面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從她進門那刻起,視線就沒離開過她的胸脯。
黛羚定了定神,有意無意地迴避著男人的眼神,微微頷首,端著上好的西湖龍井上前。
相隔近兩米的茶桌,昂威和男人一南一北對立而坐,倒也沒有劍拔弩張的氣氛。
白道的生意想來平和許多,也沒那麼多的打打殺殺。
黛羚坐上正中間的蒲團,雙腿優雅併攏斜坐,一左一右方位侍奉,旗袍開襟下露出大腿白淨細嫩的肌膚,惹得一旁的男人視線發熱。
她將茶葉從茶盤上緩緩取下,蔥白的手指染進墨綠,取出數顆扔進茶杯,一壺剛開的熱水傾注,瞬間冒起蒸騰的白霧。
“老闆,西湖龍井,珍藏御前十八棵。”
黛羚朝著下巴和脖子快連在一起的男人點頭微笑,將茶盞推向他的面前。
男人淫邪的眼神有意無意地盯著她胸前豐滿的凸起,嘴角流水,感嘆。
“好茶,好茶,這御前十八顆可比黃金還貴,沒想到來曼谷也能品嚐到上等中國茶,陳公子的款待實在是周到。”
“魏老闆難得親自來曼谷一回,對於您這樣的貴客,自然要最高規格相待,這是我們四海集團的禮數,也是誠意。”昂威淡淡開口,抬手輕撣菸灰。
黛羚將另一茶盞推至他的面前,他才抬眼,視線順著她白皙的手指,手臂,緩緩移向她的臉。
先是注意到她唇下的那顆痣,隨後才看清了她髮絲下那塊近乎透明的創可貼。
看來傷得不輕,倒是有幾分韌勁,再見他,完全沒忌憚害怕的樣子。
想到這,他唇角勾了勾,收回了視線,懶洋洋地抽了口煙。
“嘶。”
提著茶壺的手突然一滑,茶蓋掉落,開水濺出不少,黛羚受驚一般,小聲抱歉著自己的失禮。
剛想抽回被燙到的手,卻突然被魏老闆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