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女同志，你是說當時你也在場？”旁邊領導開始詢問。
胖大嬸篤定地點頭：“沒錯！當時呂屠乖乖地在那吃饅頭，丁曾那幾個壞小子拿著一屜包子倒在桌上，讓呂屠像狗一樣吃掉！不吃就要動手打他，我上去攔，結果連我都被踹了一腳！”
龐大為的臉色越發難看，沉聲道：“劉世德，這就是你管理的學生，無法無天了！”
劉世德只感覺此刻天旋地轉，腳肚子發軟！但他還是相信有迴旋的餘地，他曾經的老領導還在這裡，可以將這事給壓下來！
“領導，要不我們先將那幾個學生和輔導員叫來，詢問過後再商議？”
那個魁梧的男人開口了：“老龐，我覺得還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吧。”
龐大為點點頭：“那也要弄清楚這位同學，究竟夠不夠資格申請助學金。”
這時張波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一看眼前這個陣仗他還好奇，主任為什麼把自己叫來食堂陪領導視察，難道是想提拔自己？
看來自己的副教授職稱已經手拿把掐了，開心地整理了下領口，小跑過去。
結果剛一走近，就看見被領導們圍住的呂屠，他的大腦瞬間宕機！
“不會吧！”
劉世德見他來了，氣得一聲冷哼：“張波，你來解釋一下，為什麼呂屠的貧困生補助金申請被駁了。”
張波低頭看了一眼呂屠面前的空碗，擦了擦額頭的汗，大腦極速運轉，忽然靈光一閃。
急忙解釋：“各位領導你們有所不知，我詢問了呂屠父母是什麼情況，可他不說啊，我也很為難啊！所以我當時只好把名額讓給了更需要的同學。”
劉世德擺擺手：“行了行了，邊上待著！”
龐大為好奇問道：“同學，告訴叔叔，你爸媽是做什麼工作的？”
劉世德和張波已經屏息凝神，在旁邊小聲地咳嗽提醒，希望呂屠不要說錯話，影響到自己的前途。
只見呂屠滿臉的悲傷：“我爸十年前在邊境執行任務犧牲了，只留下了一塊牌子，媽媽說我爸是為國捐軀的英雄，讓我在學校裡也要禮讓同學。”
‘嘶！’
現場傳來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在場眾人敏感地覺察到這件事越來越複雜了！
龐大為的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訝：“告訴叔叔，你爸爸叫什麼名字？帶回來的是什麼牌子，有照片嗎？”
“我爸叫呂尚武，牌子是《一等功臣之家》”
“媽呀！”劉世德只覺得一股鮮血直衝腦門，像一柄大錘砸著他的腦仁，瞬間天旋地轉，分不清東南西北。
眾人大為震驚！居然還是一等功！眼前坐的這哪是貧困學生？那是受辱的烈士子女啊！
龐大為嚥了咽口水，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冷靜：“那你媽媽呢？”
“我媽媽是護士。”
聽到這裡，張波和劉世德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順了一口氣。
“我媽媽幾年前響應號召去參加抗疫，再也沒回來！”
噗通，後方傳來人滑倒的聲音，張波和劉世德等學校領導，只感覺腳軟無力，跌倒在地。
就連劉世德曾經的領導，那位身形魁梧的中年人，都忍不住眼皮狂跳！
他示意身邊的秘書去查一下，秘書在內網很快就查清了，壓低聲音道：“的確屬實！”
這話剛好能夠讓所有領導都聽見，眾人看向呂屠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
如果說先前是可憐的話，現在則是愧疚，臉上寫滿的愧疚！
那名秘書立刻到學校主任的身邊耳語幾句，讓他們疏散食堂的學生，不要造成惡劣影響。
呂屠全程低著頭，但他能聽到周圍人的反應，既然已經拋出了殺手鐧，自然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
“龐叔叔，你不要因為我爸媽的事情就破例幫我。從小我爺爺就告訴我，不要去給國家和政府添麻煩，我們家只是億萬個普通家庭之一。”
龐大為的瞳孔收縮，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劉世德和張波等人則是需要互相攙扶才能勉強站立。
心裡狂喊：“我的小祖宗，你可別嚇我們了！別說啦，求你別再往外說啦！”
龐大為親切地握住呂屠的手：“請問老爺子是？”
呂屠沒有說話，只是從衣服內兜裡，掏出三枚勳章放在桌上：“這是我爺爺臨終前交給我的，讓我當做念想，想他的時候就看看。”
龐大為顫抖著雙手接過勳章，拿起仔細端詳，發現竟是衛國老兵的榮譽勳章！而且還刻有名字，上面分別寫著呂義虎、呂義鵬、呂義庭。
‘啪’的一聲，在場有少數幾人，當場立正對勳章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表情肅穆，眼眶微微泛紅。
“敢問這三位老英雄分別是？”
呂屠喉頭哽咽：“分別是我大爺爺、二爺爺、和我爺爺，當年他們三個一起出去參戰，只有我爺爺回來了。”
“天吶，我的天吶！”胖大嬸最先忍不住，驚聲叫了出來。“你這樣的家世，為什麼會吃不飽肚子？我已經注意你三個月了，你每頓都只吃饅頭喝涼水！”
龐大為身居高位多年，早已練就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從容，可此時的他依舊氣得渾身顫抖，熟悉他的秘書，連忙掏出一顆速效救心丸給龐大為服下。
“領導，注意身體。”
龐大為臉色沉重地擺擺手，轉頭憐惜地看向呂屠：“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魁梧中年人的秘書也查明瞭呂屠所說屬實，他暴跳如雷，不顧劉世德當年是他手下的科員，指著對方的鼻子破口大罵：“劉世德！這就是你做的好事！一等功臣烈士，抗疫英雄，衛國老兵，這樣的滿門忠烈！居然在你的管理之下，天天就著涼水啃饅頭，你這個校長，當的是什麼名堂！！！”
此時的劉世德，臉色漲成了豬肝色，滿臉的絕望，原本肥胖的身子早已被汗水浸透。
“冤枉啊，他的檔案上什麼都沒寫，我…我也不知道啊…”此事的始作俑者張波，也被推到了人前，面對省級領導的威壓，他渾身抖若篩糠。
龐大為用手指敲敲桌子：“說吧。”
“說…說什麼？”張波求助似的看向劉世德。
劉世德雙眼都在噴火：“你看我幹什麼？你犯了什麼錯誤，全部都說出來！”
龐大為哼了一聲：“還不打算說是吧？這件事也就是我們知道，如果傳到軍隊那邊，就不是這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