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放鬆真摯的笑容，以前也是屬於他的，以前她會想方設法和他見面，每一次臉上都是帶著笑意的，像是一朵永遠不會枯萎的向日葵，活潑生動。
但周知珩已經很久沒見到了，現在的葉溪就像是一塊硬骨頭。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一幕，他心底湧上一股沒由來的煩躁感，眉心繼而一折。
對別人笑得那麼開心做什麼？
“知珩？”
文嫣喊了兩聲男人都沒反應，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文嫣，臉上的表情僵硬了片刻。
周知珩掃了一眼走近的文嫣，看見她身上的西裝，神色微冷，“這件西裝，誰給你的？”
“嗯？”文嫣沒想到他會質問西裝的事，有些尷尬，“我下車的時候有點冷，看見後座有一件西服，就披了一下，知珩，你生氣了嗎……”
周知珩想起來了，他上次穿這件西裝去應酬，結束之後喝了點酒，落在了車後座上，有段時間沒管，畢竟以往這些事都是葉溪做的，他落了什麼葉溪會收好，他從來不用擔心。
想起葉溪，那股無名火又上來了，語氣也不甚明朗，“自己沒衣服麼，冷不會多穿點？”
“……”
“脫下來。”周知珩命令。
文嫣不捨得把西裝脫下來，卻也只能應下。
不遠處的葉溪看見文嫣脫下了西裝，又被周知珩體貼地接過給了助理。
她心口發悶，明明已經不在意了，但愛了這麼久，終歸無法做到完全熟視無睹。
葉溪面上不顯，別開了視線。
也許，她還需要一點時間。
葉溪不再關注他們，重心都放在宴會維護上面。
可她無心關注，偏有人要上趕著把她推到眾矢之的處。
“葉小姐，這次我的生日宴多虧你的策劃，辛苦了，這一杯我敬你。”文嫣忽然端了兩杯酒走過來，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溫聲細語地將另一杯酒遞給葉溪。
葉溪剛交代完員工幾句話，回頭一杯酒就懟到了面前，略略皺了下眉。
文嫣今天本就是主角，她走過來，不少人都注意到了。
葉溪作為這次宴會的負責人，文嫣給她敬酒，以示友好，她應該喝。
可她和文嫣之間沒什麼友好可言，文嫣做的那些事，葉溪沒忘，她自知自己不是什麼多麼大度的人，她不計較只是因為文嫣是客人，她做好自己的本職即可，旁的多一點都不想沾染。
葉溪淡笑著婉拒，“不好意思文小姐，我稍後還有工作要處理，不宜飲酒。”
這個理由很正常，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文嫣端著酒的手停滯在半空中，氣氛有些尷尬，她抿了抿唇，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葉小姐，我知道你還在因為上次的事情生氣，我真的不知道你會中暑，我跟你道歉好嗎？今天是我的生日，這杯酒我敬你，希望你能給我一個面子。”
說完，她一飲而盡。
得，又來一個不喝就不給面子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周知珩久了，被他身上那股臭男人的味道給醃入味兒了。
葉溪內心發笑，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
“我當然會給文小姐面子，只不過我稍後確實還有工作要處理，希望你能理解。”
文嫣沒想到今天的葉溪是個硬茬，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委屈道：“葉小姐，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小心眼的，這麼多人看著呢……”
她旁邊的姐妹幫腔，“就是啊，嫣嫣特意過來給你敬酒，你不喝說不過去的呀！”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
葉溪很疑惑，這跟她有什麼關係？沒人逼著文嫣過來給她敬酒。
她仍是那句“抱歉”。
文嫣深吸一口氣，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的男人。
周知珩眸光深邃的看著葉溪，他居高臨下地開口，不帶一絲溫度，“葉溪，你應該喝。”
燈光變得亮堂卻慘白，襯得男人的神色越發冷冰冰，倒映在葉溪的眼底。
當初那麼耀眼的人，此刻變得灰敗不堪。
他讓她喝，卻沒有問過她想不想喝，甚至選擇都不曾給她。
說白了，為了不讓文嫣下不來臺，是不用考慮她的感受的。
於周知珩而言，她就是一個可利用的工具。
眾目睽睽，周知珩和那麼多人一起，將她推到了眾矢之的，沒有退路的地方。
“好，我喝。”
葉溪冷笑了一聲，動作飛快地接過酒杯直接一飲而盡，然後面無表情地放在了旁邊的托盤上，手背隨手抹去了嘴角的殘留的酒液，微笑，“祝你們今晚玩得開心。”
說完，她轉身離去，身後很快又鬨鬧起來，沒人在意這一個小插曲。
也沒有人發現，葉溪微微彎曲的脊背小幅度地顫抖。
周知珩看著她的背影，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她一直這麼瘦嗎？
見周知珩的目光又被葉溪吸引過去，文嫣捏著酒杯的手泛白，湊過去開口，“知珩，你今天都還沒有祝我生日快樂……”
“嗯，祝。”周知珩眼皮輕耷，答得心不在焉。
文嫣有點不滿意，但還是俏皮地說，“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我想送你一份禮物。”
周知珩沒看她，“什麼？”
“你等一下在803的房間等我好嗎？”文嫣故意賣關子。
803，也是今天，她的生日，他不會拒絕她的。
周知珩眉目冷淡，抬起腕骨掃了一眼表，說，“我時間不多，儘快。”
“好～”
另一邊，葉溪從宴會廳出來，門關上的一瞬間，隔絕了裡面所有的喧囂。
光滑瓷磚地板倒映著她身軀，一切的熱鬧都與她無關。
不過她也不能真的走，作為宴會的負責人，還是得盯著，只是她不想見到周知珩。
她做不到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在人前恩愛，即使他們快離婚了。
葉溪倚靠在牆壁上，吐了口氣出來。
手機響了一聲。
是慕雨打來的電話：“溪溪，生日快樂！”
葉溪彎了彎唇，欣慰又悵然。
大概也只有慕雨記得她的生日了吧。
在周知珩讓她給文嫣籌辦生日宴的時候，又知不知道，今天，也是她的生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