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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萬書友的精神家園

第3章

程錦溪說罷,便笑吟吟地去看李潯蕪的反應。

太后默不作聲,也只淡淡瞥向了她。

端貞公主擅於做女工之事,宮中幾乎人人皆知。

程錦溪從前進宮之時,就有好幾次撞見她幫李潯芷李潯荔兩位公主描花樣、做繡活。

那副模樣,簡直比她緒王府的繡娘還要勤謹。

如今程錦溪提及此事,不過是要在太后娘娘面前,揭一揭李潯蕪從前對沈貴妃她們低聲下氣的舊事。

也好藉機抬一抬自己的身價。

如今等待選秀的宮女之中,太后娘娘最為屬意她。

太后出身平平,孃家勢微,早就有意想要拉攏緒王府。

程錦溪也自信早晚會被選入後宮,所以便早早開始擺上了一副凌駕於上的高貴派頭。

殊不知,李潯蕪在宮中摸爬滾打這些年,她的那點兒心思,早就被看得一清二楚。

於是,李潯蕪才出一副溫柔內斂的樣子,對著程錦溪淺淺一笑,答道:

“錦溪郡主說笑了,你身上佩的荷包款式華貴、繡藝精湛,一看便知是上品,我的繡工自是不能相比。”

李潯蕪語氣平淡,幽幽然然的,神情不帶一點難堪。

彷彿一點也不生氣。

只是,她身後侍立的丹桂卻被氣得不輕,垂下腦袋才忍住沒狠狠瞪人。

呸!什麼東西!

這程錦溪如今還沒當上皇后,不過還是個郡主。

若真論起身份,她比公主要低,不過是仗著緒王的功勳,就敢當眾這般使喚她的公主。

偏生公主還要忍著相讓於她,真是氣煞人!

話說程錦溪見李潯蕪反應如此,也只好作罷。

可當她瞧見對方臉上的冷淡神情,又猶不死心。

之前京城兵變時,她父親帶領手下府兵親自衝鋒,大亂之時幫助陛下平叛,又得陛下登基之後的親自嘉獎。

如今在宮中,誰人不高看她一眼,那些奴才恨不得搶著撲上來獻殷勤。

就連太后娘娘,對她也從來都是笑臉相待。

她李潯蕪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女,不過白佔著公主的名兒,其餘什麼都沒有,又憑什麼對自己掛臉?

程錦溪一時昏頭,忘記了自己進宮前所學的規矩禮儀,開口諷刺道:

“想來是我思慮的不周全,才得端貞公主如此婉拒。我倒是給忘了,駙馬被下了詔獄,公主如今正煩心著,哪裡還有心情替我做什麼繡囊呢?”

程錦溪這番陰陽怪氣的話語方落,便聽得殿外有人說道:

“做什麼繡囊?”

說話間,李澤修便頭頂九龍金冠,一身玄色朝服,不緊不慢地從外殿走了進來。

眾人皆是一驚,紛紛下跪行禮。

李澤修則對著高位上的太后微微躬了躬身。

而後又偏身上前,拉起了跪在地上的李潯蕪,道:

“你身子還沒完全好,又行這些虛禮做什麼?”

全程沒有看那個跪在地上的程錦溪一眼。

太后見狀,笑眯眯地對李澤修道:

“修兒,你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

李澤修神色淡然,平靜道:

“朕近日朝中事多,疏忽了請安之事,還請母后勿怪。”

說罷又拉著李潯蕪的手,令她安然坐下。

太后望著李澤修放在女子瘦弱肩膀上的手,皺了皺眉,輕咳一聲,開口道:

“你我是親生母子,哀家又怎麼會同你計較這樣的小事呢?只不過,修兒…你剛剛登基,後宮卻空無一人,這選秀之事……”

話音剛落,李澤修便不耐地皺起了眉頭,打斷道:

“父皇才崩逝不久,國喪期間,民間尚且還禁嫁娶。朕若是在此期間大興選秀事,豈不是落下個不仁不孝之名?”

一語既罷,懟的太后是啞口無聲。

且說那程錦溪,自李澤修突然駕臨後,心中滿是歡喜,一雙眼眸滴溜溜的發亮,兩腮更是微微發紅,一副嬌羞之態。

她今日進宮,特地好好打扮了一番。

衣衫是上好的湘緞製成的,滿繡工藝,又是極鮮亮的顏色,最稱她的臉色。

首飾頭面更不用說,赤金瑪瑙紅寶石,一應是最精緻華貴的。

反觀李潯蕪,素衣淡衫,跟她一比,簡直寒酸得像個宮女。

程錦溪自問,整個祥嘉殿,除了鳳冠鳳袍的太后娘娘,便數她最明豔氣派。

按理說,陛下也應該先注意到自己才對。

可程錦溪跪在地上許久,左等右等,也不聞李澤修喚她平身。

她正想抬頭偷覷上一眼時,卻見光潔的地面上,一抹高大的身影正朝自己走來。

“你是何人?”

李澤修眸色微鬱,語氣冰冷地道。

程錦溪雖然經常進宮,也見過李澤修不少次,可畢竟沒有真正的同他相處過,所以不瞭解其性格為人。

她不懂這樣的聲調語氣,往往是李澤修發怒的徵兆。

故而依舊殷勤諂媚地笑道:

“陛下不記得臣女了,臣女先前還給陛下……”

話未說完,李澤修便毫不留情的呵斥道:

“放肆!朕是在問你的名姓出處,你又在胡言亂語地回答什麼東西?難不成…你是得了失心瘋,才進宮來請旨去太醫院看病的嘛!”

眾人一見陛下發了怒,紛紛變得神色緊張起來。

程錦溪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她渾身哆嗦個不停,一身冷汗早已經被嚇出來,跪在地上把腦袋埋的更加低,語無倫次道:

“不是的…不是的……臣女…”

太后見狀,只能適時打圓場道:

“修兒,她是緒王爺的嫡女錦溪郡主,先前進宮給你請過安的。哀家近日無聊,所以傳她進宮陪著說說話。”

李澤修聞言,挑了挑眉毛,甩了衣袖去李潯蕪的上首處坐下,而後才款款說道:

“依朕看來,連個最簡單的問題都答不出來,她也不怎麼會說話嘛。”

太后給貼身的掌事宮女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扶跪在地上程錦溪起來。

而後才平聲說道:

“哀家如今年邁,不過是想要尋幾個貼心的孩子說些體己話,打發打發時間,皇帝又何必如此苛責?”

李澤修不語,只微微側目去看坐在自己身側的女子。

見其神色如常後,才揚著下巴悠悠說道:

“母后想找人說話自是沒什麼,只不過也該選些知體統、懂尊卑的人。”

正說著,李澤修凝著一雙清雋銳利的眼睛,十分厭惡地瞪向程錦溪:

“眼下正在國喪期間,打扮得花紅柳綠、妖妖嬈嬈的在宮中逛來逛去,朕治個你大不敬之罪,不為過吧。”

程錦溪聞言,臉色瞬間發白。

她推開青嵐攙扶自己的手又重新跪倒在地上,一邊胡亂脫簪,一邊泣不成聲道: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女再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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