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恩棠走上回廊,跟在他身後,隔著段距離。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飯廳。
陸家老爺子、老太太,還有陸襟的父母都在。
陸襟先喊了聲“爺爺奶奶”,又看向父母,喊了聲“爸媽”。
這聲“爸媽”聽著明顯很敷衍。
打完招呼,他大剌剌地往旁邊一坐。
陸聲滔看不慣他這副樣子,皺了皺眉,“一點規矩都沒有。”
陸襟置若罔聞,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輕划著。
到底還有別人在,陸聲滔忍住了沒有再說他。
許恩棠見怪不怪。
陸襟跟父母的關係一直不太好。
“這就是棠棠吧?”陸襟的母親魏荷看向許恩棠。
陸老太太對許恩棠介紹說:“這是阿襟的爸媽。”
許恩棠:“叔叔阿姨好。”
魏荷笑了笑,“早就想來看你的。以前經常聽老爺子提起你。”
魏荷又問了幾句她的近況。
“在復園住得習不習慣?”
許恩棠點點頭,“習慣的。”
“在新學校適不適應?”
許恩棠:“還好,已經適應了。”
魏荷的語氣很溫柔。
但許恩棠知道這只是做給老爺子和老太太看的。
魏荷其實不喜歡她。
前世,許恩棠因為她是陸襟的母親,不斷討好她,想讓她對自己改觀,但始終一點用沒有。
後來她才知道,她是看不上她的出身。
提防她這樣的人勾引、攀上陸襟。
許恩棠的爺爺退休前是校長,奶奶是大學教授,許家也算是書香門第。
但放到這個圈子裡是不夠看的。
她的卑微討好只讓魏荷更看不上她。
不過後來許恩棠還是嫁給了陸襟。
婚後,魏荷仍舊看不上她。
許恩棠那時也不在意,覺得自己盡到兒媳的本分就好了。
她嫁的是陸襟,和陸襟好好過就行。
誰知道陸襟娶她只是為了跟魏荷作對。
簡單聊了幾句後就開飯了。
吃飯的時候都是長輩在聊,問到許恩棠的時候,許恩棠會回答,陸襟一直沒怎麼開口。
陸聲滔和魏荷今晚來明顯是有事要和老爺子老太太講的。
許恩棠很有眼力見,吃完飯坐了一會兒就以要去寫作業為由離開了。
從飯廳出來,許恩棠沒有回房間,而是去了池塘邊。
已經是秋季睡蓮開花的末期,只能看見一片片橢圓形的凌子飄在水上。
許恩棠在池塘邊坐下,盯著水面上那輪幾乎圓滿的月亮。
魏荷的出現讓她想起上一世的事情,本就有些悵然。
剛才看著陸家三代坐在一起,她又無端想起了父母。
她的父母都是無國界醫生。
兩人在她八歲那年,出任務時遭遇空襲遇難。
因為工作原因,兩人總是一齣國就是大半年,許恩棠常年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
她小時候總覺得自己不需要父母也可以,跟爺爺奶奶一起也很開心。
但當父母遇難的消息傳來,她還是哭得很傷心。
她變成沒有爸爸媽媽的小孩了。
一陣風拂過面頰。
許恩棠回神,才意識到自己的眼眶已經溼了。
她收起思緒,抹了抹眼淚。
聽到有動靜,她轉過頭,撞上了陸襟的視線。
燈光把許恩棠溼潤的眼睛照得很亮,像一池秋水碎在了裡面。
她睫毛一顫,迅速遮掩情緒、收回目光,重新盯著水面。
清泠泠的側臉拒人於千里。
陸襟只當沒看到,淡漠地移開視線,回手機上的消息,沒打算多管閒事。
許恩棠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從她背後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