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等跨入唐觀遲的院子,他們聽到了屋內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吼聲。
還有下人拿著血帕子出來。
“這都是什麼!”楚月荷著急地問道。
下人心有餘悸地回答:“四少爺咬傷了自己,整條手臂都血淋淋的,大夫才靠近他也被咬傷了。”
四少爺這個樣子,真像是一條瘋狗。
當然,下人不敢將這話說出來。
她們趕緊拿著東西就撤退。
楚月荷都要哭出聲來了。
“觀遲怎麼比之前更嚴重了……”
唐雲禮的神情也很凝重:“他從八歲開始這個就有這個怪病了,當時韓太醫說,隨著他的年齡增長會越來越嚴重,最後會徹底失去心智。”
楚月荷反駁:“怎麼會隨著年紀增長越來越嚴重呢,明明是越來越好啊,他這兩年情況都好轉很多了,甚至都沒怎麼發病。”
那是因為他這兩年吃對藥了。
這句話,唐雲禮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了。
其餘人的神情也很怪異,大概也是因為想到藥的事。
那藥,當真是唐枝給的?
她哪來的藥!
“聽說韓太醫已經進去了,有他在,四弟會沒事的。”唐雲禮安慰楚月荷。
楚月荷哭哭啼啼的:“觀遲就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他要是有個好歹,我也不想活了。”
終於,在他們焦灼的等待中,韓太醫出來了。
他頭髮發白,走路都是踉蹌的。
手臂上更是有不少牙齒印。
他是太醫院醫術最好的太醫之一,若是他都沒辦法,其他的太醫和大夫更沒法子了。
早在唐觀遲八歲的時候,他來過一次將軍府,就斷定他沒辦法治這個病症,只能緩解他發病的痛苦。
在唐觀遲服藥這兩年內,他們幾乎都沒有再請他出過宮了。
今日一請,差點要了他半條老命。
唐觀遲發起病來,比他預料中的還可怕。
唐承志馬上上前:“韓大夫,觀遲如何了?”
韓太醫看了他一眼,嘆氣道:“非常棘手。我和幾個大夫聯手,才勉強讓他平靜下來。”
“不過他現在神志不清,你們晚些時候再見他吧。”
“韓太醫,你也沒辦法嗎?”楚月荷急切地問道。
韓太醫搖頭:“老夫能耐有限,若真可以救,老夫早在十幾年前就出手替他根除病症了。”
“這兩年來,你們都沒有請我過來,我還以為他好轉了,沒想到竟這麼嚴重。”
“不過,我聽說他這兩年都在服藥……”
聽到韓太醫這話,楚月荷失態到抓住他的袖子:“韓太醫,是不是那些藥有問題,所以導致我兒這次發病這般嚴重。”
一定是唐枝,她好歹毒的心啊,那可是她親四哥啊,她是怎麼下得去毒手的。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害了觀遲。”她甚至都開始自言自語起來了。
韓太醫臉上的皺紋都皺了起來,他用難以理解的神情看著楚月荷。
“唐夫人,我給四少爺把過脈,那藥可不是什麼毒藥,那是救命藥啊。”
“恰好是那藥,讓四少爺這兩年的病症得到緩解……”
“那為何觀遲還會發病,而且還比之前嚴重!”楚月荷的語氣都有點衝了。
韓太醫搖頭:“四少爺之所以反應這麼嚴重,是因為他突然斷藥了。若是按時服用那藥,他的情況會越來越好。到時候再施以針法,一定可以藥到病除。”
施以針法?眾眾人神色激動:“那韓太醫,若不然您現在就幫觀遲施針?”
韓太醫苦笑:“你們還真是高看我了,我知道有一套針法可以幫他,但很慚愧的是,我學了這麼多年,尚未成功。若說真的可以做到的,那隻能找那個揚名天下的神醫了。”
“還有,不可貿然施針,四少爺必須要服用藥物調理好身體,幾年之後才可以施針。”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想起了三年後神醫突然來到他們家中。
所以,現在還是要服藥?
楚月荷的神情訕訕的。
她小聲問:“所以說,那藥其實是好東西?”
“當然是了,我方才就是從那藥瓶子里弄出最後的藥渣來給觀朝服下的,若不然四少爺現在還未能平服下來。”
聞言,那幾人的臉色變了又變。
“對了,你們既然有這種藥,為何不早點拿出來?”韓太醫又問。
“我們……”
楚月荷想說些什麼,但唐承志攔住了她。
他說:“那藥我們也是受人所贈,現在那人失蹤了,韓太醫您可有辦法制作出同樣的藥。”
韓太醫嘆氣:“唐將軍可真是折煞我了,老夫尚未有這種能力。”
“我仔細研究過那藥渣子,且不說裡面有幾種藥材是我分辨不出的東西,還有一部分名貴的藥材,隨便拿出一點都是價值千金的,國庫裡都稀少。而且這藥的製作方法更是讓人琢磨不透。”
價值千金,國庫裡都稀少?
那幾人又是臉色驟變。
那豈不是說,觀遲這兩年吃的藥無比珍貴。
唐枝哪裡弄來的藥?她哪裡來的本事?
”“所以說,唐將軍與其希望我們能製出這種藥,還不如去找那失蹤的送藥人。”
“那點藥渣子,估計也就只夠四少爺維持一個月吧。”
“一個月後,若是再也沒有藥,老夫也真的是無能為力了。”
韓太醫說完這話,就讓藥童拎好藥箱隨他回宮。
“等一下。”
唐承志又喊住了他。
讓下人拿出一袋銀子,他親自送到韓太醫的手上。
“有勞韓太醫給犬子看病了。只是,犬子這病比較難以啟齒,還望韓太醫……”
他話都沒說完,韓太醫的臉就黑了。
他將錢給退回來,冷漠道:“唐將軍,我念在你是將軍,為北昭立下過汗馬功勞,所以府上有事我都是來得極快的。可我的醫德,不是應該被你這樣羞辱的。”
“我不會洩露任何病患的病情的,你也別擔心。”
說完,他甩袖氣洶洶地走了。
其實同樣的情景,十幾年前就已經發生過了。
當年,唐承志也是用這種法子,希望他不要洩露唐觀遲的病情。
若是被外人知道唐家有一個猶如瘋狗,隨時會咬人的兒子,唐承志苦心經營的名聲可能就會被毀了。
前世也是這樣,唐觀遲有一次忘記吃藥了,所以在宴會上發病。
擔心丟人,他們便把這一切都推到唐枝的身上。
反正她是後來才回到唐家的,名聲早就臭了,無所謂再臭。
“韓太醫還挺有聲望的,夫君你方才那樣做,會不會讓他介懷?”楚月荷有點擔心對方日後不願意再給唐觀遲看病了。
唐承志狠狠瞪了她一眼。
“可本將軍還有何法子,總不能讓那些同僚們都知道我生了一條瘋狗吧。”
“你生了一個不孝女也就罷了,為何還生出一個有如此怪病的兒子。”
“這些消息若是傳到外面,他們會怎麼戳我的脊樑骨?”
比起唐觀遲的生死,唐承志更在意的是自己和將軍府的名聲。
唐雲禮神色微沉,他趕緊幫楚月荷解釋:“父親,母親已經夠傷心的了, 現在說其他的也無用,還不如儘快想法子解決問題吧。”
“是啊,依照韓太醫的品格,他絕不是亂嚼舌根子之人。還有其他的大夫,我們想辦法堵住他們的嘴巴便是了,不會有消息傳到外面去的。”
“凝兒現在還被扣在太后身邊,郡王府也在等一個說法,還有觀遲必須要儘快服藥了,這些都是我們現在最需要解決的問題。”
沈鐸辭已經把自己當做半個唐家人了,他冷靜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