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愛先皇嗎,大概率是不愛的吧。
但是,太后一定是恨先皇的。
為了宰相的勢力而娶了她,卻不好好待她,讓她,連同她的孩子,在宮中,就像是笑話一般的生存著。
前朝呢,自己的父親,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卻要忍受著被人議論的苦楚。
但是太后又很聰明,她裝出一副善良的模樣,待宸貴妃好,待樂安好,為的就是將來給她們最致命的一擊。
宸貴妃本來就因為先前流掉的那個孩子而搞垮了身體,又因為貶妻為妾的事情心中鬱結,只是撐了短短五年,便離世了,留下了樂安,在這宮中。
後來,樂安在她的強烈建議之下,被先帝記在了她的名下,她待樂安,總是虛偽的善意。
她在找時機,找一個,能夠讓她一雪前恥的時機。
終於等到了,現在的皇后,司扶卿的姐姐,司昳瀠,被北狄要求,送她去做質子。
司昳瀠雖說是女孩子,但是她從小就愛跟著司家老將軍打打殺殺,年長一些之後,就跟著司家老將軍上了戰場,是女中豪傑。
她熟讀兵法,對於用兵,總是有自己獨到的見解,總是打得北狄猝不及防。
可是就是那次,北狄太子帶兵與大虞對峙,司昳瀠不敵北狄太子,那場仗,敗了。
北狄對於司昳瀠,簡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吃了她的肉。
於是北狄提出,要大虞,送司昳瀠來北狄為質。
這在的朝堂中引起了軒然大波,一時間,贊同的,不贊同的,各有各的道理。
太后就是抓住了這個時機,那北狄,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去了北狄,就算留下一條命,估計也會被扒下一層皮了。
太后命令自己的親信,在朝中傳言,說,司昳瀠攻打北狄多年,雖說戰敗了一場,但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而去北狄為質,這種事情,歷來都是由本國公主或皇子完成的,先帝子嗣單薄,只有皇帝和安清公主兩個孩子,那就只能夠送安清公主去了。
就這樣,她,將樂安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太后抓住了所有人的弱點。
司昳瀠,是虞祐禮的心上人,是司扶卿的親姐姐。
在樂安與司昳瀠之間,他們,都選擇了司昳瀠。
……
樂安不明所以,以為這件事情與太后並無干係,於是去找太后,尋求她的安慰,可是呢,太后掐著她的下巴,臉色猙獰,一字一句,控訴著這麼多年來自己的不甘,控訴著她對於樂安和宸貴妃的恨……
她還告訴樂安,無論怎樣,都會將她送去北狄的,都會讓她嚐嚐,什麼是痛的滋味,她要樂安,代替她的母親,向她贖罪……
樂安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著太后,想不明白,平日裡對她算得上是寵愛的皇后娘娘,怎麼會突然變了這副嘴臉呢?
後來,樂安是被他們拖回自己的寢宮的,數日後,又被他們拽上了去往北狄的馬車。
……
想到這兒,太后原本陰沉的臉,又笑了起來,笑的陰涔涔的,“聽宮婢們說,她這次回來,可是和以前一點兒都不一樣了,想來,也是在北狄被磨平了性子了吧。”太后低下頭,把弄著自己的指甲,“只不過沒想到啊,居然還能夠回來,我還以為,她這一輩子,註定要老死在那片荒涼之地了呢。”
“母后!”虞祐禮聽到太后這樣說,不禁語氣變重了,“您適可而止吧,樂安,是無辜的。”
“哈哈哈哈,皇上,你忘了嗎,當初要是沒有你的那道聖旨,她能夠去北狄嗎?你可別忽視了,她呀,也恨著你呢。”太后抬起眼睛,看著虞祐禮。
虞祐禮一時間愣住了,是啊,樂安,想來也是恨他的。
挺了半晌,虞祐禮轉過身,離開了太后的寢宮,回到御書房,坐在龍椅上,失神了。
這兩年,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是會想起樂安,想起樂安小時候,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他後面,“哥哥,哥哥”叫個不停。
後來,他當上太子了,課業繁重,夫子對他很嚴格,因著他課業完成差,經常罰他不許吃飯。每當這時候,在他書房的窗戶下,總是會傳來布穀鳥的聲音,他知道,這是樂安,樂安來給他送吃食了。
每次他打開窗戶,都會看見小太陽一般的樂安,咧著嘴,朝著他笑。
再後來,他們都長大了,樂安生性活潑好動,先帝不讓樂安出宮,怕她太過於好奇,被人騙了,可是這那裡能夠拘住樂安,樂安不知道從哪裡尋了一個狗洞,帶著他,幾年裡不知道偷偷出了多少次宮。
再後來,他把這樣美好的樂安送去北狄了,然後,得到了一個,與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樂安回來。
這兩年,他託人去打探過樂安的消息,可是,就好像有人在故意的阻攔一樣,他什麼都查不到,與樂安失去了所有的聯繫。
這兩年,他抓住所有的機會,去攻打北狄,研究北狄,終於,趁著北狄皇帝年老貪圖享樂的時機,一舉拿下了一個對於北狄來說很重要的城池,後來,他以這座城池為要挾,要他們將樂安送回來。
可是等到樂安真的回來的時候,他又忐忑,害怕。
畢竟,樂安是從北狄回來的,他怕天下悠悠眾口,他怕樂安,辱沒了皇室的顏面,所以,他處處隱匿著樂安。
虞祐禮閉上了雙眼,然後命令身邊的侍從,將今天那群在樂安面前說了不該說的話的宮婢,還有之前苛待樂安的人,統統拖下去,在御花園,各打五十大板。
他不能夠去懲罰自己的母親,於是便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警告眾人,也警告他自己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