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機非常的順利,可在介紹時林梔傻了眼,接得兩個人竟然是Mitchell博士和他的助手。
那天她在Mitchell辦公室蹲守時碰見美國老頭只是他們團隊的一員。
回醫院的路上陸嶼用流利的英文對Mitchell開了口:“很抱歉,Mitchell博士,我知道這樣很唐突,但是我朋友真的需要您的幫助。”
“您好Mitchell博士,我是林梔,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跟您見面,但是我真的很擔心我姥姥的身體,她已經85歲三根血管堵塞,支架手術是她最保險的治療方法,這個高難度的手術只有您能做。”
Mitchell博士見林梔再和他解釋的時候手都在發抖。
Mitchel博士笑著攤開手,聳聳肩“沒關係,做了這麼多年的醫生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我還遇到過更離譜的見面方式。”
林梔聽到Mitchel博士的理解,心裡放心一些,“非常感謝,您的理解”
“但是,我不能為你親人手術,在季先生的手術結束後,我要趕回我的國家東國,你們知道東國邊境在發生戰爭,我的國家需要我,我要帶著我的團隊一起回去,只有那一趟航班可以把我們送到邊境,所以抱歉林小姐。”
林梔清澈明亮的眼眸,慢慢的黯淡了下去,Mitchell博士開誠佈公說出的理由,這個理由太沉重,她再說不出一句挽留的話。
“希望你的國家,早日和平,提前祝您一路平安”
她只能用流利的東國語言祝福著Mitchell博士,和那個美麗的國家。
把Mitchel博士送到醫院酒店,兩人在醫院的路上,車裡的氣氛變化了不少,林梔坐在副駕,手指攥著安全帶,她沒想到陸嶼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幫助他,這幾天對他不太友好的態度讓林梔有點不好意思,感謝的話都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糾結間,陸嶼已經在地下車庫停好了車,陸嶼先開了口。
“林梔”
“嗯?”
“你突然離開是因為何皎皎看到了我給發的你的消息,才讓何家逼迫宋家把你送走的,對麼?”陸嶼中間停頓了一下,手攥緊了方向盤
“昨天在車裡何皎皎喝多了說的。這件事我很抱歉,也替何皎皎跟你道歉”
林梔聽完沒有說話,車廂裡安靜了幾秒
在事情剛發生的時候,她不甘心,她小心翼翼維護的美好生活就被這兩個人無情的打碎了。
她甚至希望這個陸嶼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這些故事已經隨著時間爛在過去,可今天又挖出來,也並沒有發出她預想中腐爛的臭味。
也不是釋懷了,是昨天林珂的話讓她更明白了,就算沒有陸嶼何皎皎,也會有其他的理由把她送走。
“所以今天讓我去看姥姥,又幫我見Mitchel博士,是為了補償我?”
林梔眉眼柔和的看著陸嶼,說話的語氣輕鬆的好像並不是在說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陸嶼,我走的事情,不怪你也不怪何皎皎,我本來就不屬於這個圈子。不因為你,也會因為什麼其他的人。”
林梔又頓了頓,繼續道
“謝謝你的抱歉”
這麼多年,沒有一個人跟她說抱歉。
突然聽到一個人說抱歉,心裡一直黑著的那塊,好像被照進了一點光亮。
“鐺鐺鐺”
陸嶼那側的車窗別人在外側敲了敲,窗還沒降下,就聽見了那個懶散的聲音:“再不下車,我真怕我看見點不該看的”
秦肆,換了身黑襯衣,穿著黑大衣。除了沒有打理頭髮,沒有半點在警局呆了一夜的狼狽,插著兜站在車外,嚼著口香糖睨了一眼車裡的林梔。
陸嶼看見是秦肆,下了車,林梔也隨即下了車。
“兄弟,局長辦公室的茶好喝麼”
秦肆咂咂嘴“一般”
“到底什麼情況”
“誰下的套有眉目了麼”
兩個男人走在林梔前面,她在後面步子很慢,聽著兩個人說話聲音逐漸變小,隨便遇見了個轉彎處,拐了進去。
上了電梯,到頂樓吹吹風。
德清醫院建的不是很高,但是天台的風景尤其的好,向遠看去就能看到長恆山,周圍都是名人故居的洋房建築,很安靜,只是冬天看不到秋黃的梧桐葉。
她被送走的那天就是梧桐樹秋黃的時候,周也在學校把她從何皎皎的手裡搶回來。
到現在她都還記得周也把衛生間的拖把懟在何皎皎面前的樣子。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哭,周也氣得問候了何皎皎十八代的親戚。
讓她委屈的不止是何皎皎的侮辱,更是自己的妹妹,陸嶼發消息的事情她只發給了宋妍問她該怎麼辦。
她至今都還清楚的記得,問宋妍為什麼把事情告訴何皎皎的場景。
“為什麼?因為我討厭你,你以為你什麼都做的比我好就能成為宋家的女兒麼!憑什麼我爸爸給我的一切都要分給你!”
還記得林珂進來抱住宋妍的心疼模樣。
她就是在宋妍的歇斯底里的聲音裡被帶去機場的,髒了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上來喝西北風?”
林梔聽見聲音正準備回頭,一件溫熱的大衣就落在了身上,還帶著冷冽的木質香。
秦肆雙手插著兜,站在她旁邊,銀黑色的西裝,領帶拉鬆了點,肆意的看著遠處。
“你沒事了?”
忙了一早上,林梔也沒有看手機。
秦肆垂著散漫的黑瞳睨著她問:“擔心我啊?”
仔細想想兩個人的關係好像還沒到朋友互相擔心的地步。
“隨便問問…”
秦肆撇了下嘴,“網上的消息,你沒看到?”
“看了,故事編的挺精彩的”
“你還挺聰明”
“申城的太子爺,想巴結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實在沒必要找一個不情不願的”
秦肆的在凌亂的風中看了一眼林梔,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露出一截戴著一串珠子的手腕,骨節分明的手轉著菸蒂。
懶散的像開玩笑:“都進ICU了,也沒見你巴結我。”
林梔也沒多想,打著他女朋友名號的事還沒過去,還敢巴結他?而且Mitchel博士的情況她已經知道了,找誰也沒用。
想起幾天前,還在他家裡被他諷刺‘大小姐,你覺得你哪來的這麼大面子?’
“我可沒有那麼大面子。”
秦肆薄唇微諷的一扯。
把煙從煙盒裡抽出來,叼在嘴裡,擋著風點著了火。
“還挺記仇,快走吧,兩點鐘了”
林梔一看時間就快到ICU的探視時間了,剛準備要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還給秦肆。
“我有潔癖。”語氣嫌棄的很。
林梔翻了個白眼,“那我洗好還給你”
不要拉倒,還潔癖,喜歡吹風就多吹吹。
秦肆的話堵了她一口氣,轉身就往樓梯口走,正巧碰到上來的陸嶼。
迎面打了招呼,林梔就快步往下走,身後的風把陸嶼的話吹了進來。
“你那麼怕冷,跑這吹什麼風。”
呵呵為什麼來,因為潔癖,樓上的風沒吹過別人…
咚的一聲,安全通道的鐵門上的開關閉合器都帶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