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的一聲,一道巨大的氣浪畫出六尺圓月,可怕的劍氣發出“嗡嗡”之聲,不斷迴盪,在地面上留下一個巨大的弧形。
雲鎮邊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林麟的位置,他身軀後仰,盤旋的劍氣將他額前一大片頭髮齊根斬斷。
而林麟則在兩丈高的半空之中緩緩落下。
“轟~隆~”
劍罡衝出,遠處客棧的房頂被炸成碎片!
四周寂靜無聲,只剩下了場中滿臉怒色的少年。
“草!”
一聲大叫打破了靜寂,雲鎮邊摸著頭頂被削掉的,拳頭大小的頭皮,怒罵出聲。
人群外,林麟從地上爬起來望著顧十一,神情震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如果不是雲鎮邊,他現在已經和之前的兩人一樣,變成屍體,躺在了地上!
場面徹底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再說一個字。
諸多人影看著場中的顧十一,神色已經發生了天大的變化。
七品的武師!
天啊!
二流勢力的頂尖強者,也就七品!
這小子的實力,甚至已經能在這偏遠之地開宗立派了!
四周寂靜無聲,不少看戲的人都捂著胸口。
這少年的接連表現,讓他們的心臟都有些不太好了。
雲鎮邊緩緩走到顧十一身前,後者身軀緊繃,神色凝重。
雲鎮邊咧嘴,露出一抹笑容,“你多大了?”
顧十一皺緊眉頭。
雲鎮邊瞪眼,指著天空中的孽孽道:“你不想要回她了?”
顧十一陰沉著臉道:“我死也不會讓你們傷害孽孽。”
“我也沒想把一個小丫頭怎麼著,我再問一遍,你多大了。”
“十七。”
場面一片譁然。
“他奶奶的,多大?十七?!”
雲鎮邊忍不住吐出髒話。
“十七歲的七品武師!縱觀整個大夏王朝,也從來沒有這麼厲害的天才啊!”
“那十大青年之首多少歲?最小的也是十九吧。”
“我記得,當年雲將十七歲的時候也才六品吧……”
……
陸蒹葭也微微失神,不可思議地看向羊老,羊老手撫鬍鬚,道:
“十準武聖皆為世家子弟,天賦卓絕,從小丹藥澆灌,又有名師教導,而且每一個都經歷過功力灌輸,勉強能到六品。
他獨自一人,如此窮困潦倒,還帶個累贅,七品……”
羊老抹了把額頭的冷汗,道:
“怪物啊!而且這小子是混跡江湖的老手,陰狠歹毒,毫無憐憫之心。殺的人,恐怕比我這黃土埋脖子的老傢伙還多!
深山老林出怪物,真是深山老林出怪物啊……”
陸蒹葭眨了眨好看的眼睛,心情十分複雜。
如今看來……宋軒師兄……死的不冤。
她忽然心中一動,這少年沒有家族支撐,沒有名師教導就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如果獲得雄厚的支持那他又會到什麼地步?
她抬頭看到雲鎮邊,雲鎮邊嘿嘿一笑,顯然,兩人想到了一起。
“你叫什麼名字?”
“顧十一。”
“你姓顧?”雲鎮邊神色一動,瞥了一眼顧十一的手指。
手指纖細欣長,沒有什麼別樣之處,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為什麼叫顧十一。”雲鎮邊又道。
“你為什麼叫雲鎮邊。”
“哈哈哈……”
雲鎮邊朗聲大笑。
鎮獄使們都搖了搖頭,雲將如此態度,顯然是動了愛才之心,否則他早翻臉了。
果然,雲鎮邊忽然收起笑臉,抬手從腰間摘下一塊黑龍令牌。
“顧十一聽令!”
顧十一愣在原地,炎烈駒上的鎮獄使紛紛拉動韁繩,抽出武器。
一道道真氣噴薄而出,如同汪洋大海,壓得眾人都喘不過氣來。
黑布遮眼的男子大喊,“黑龍令在場,如陛下親臨,誰敢不跪!”
恐怖的殺氣同時從諸多鎮獄使身上湧出,在場眾人紛紛跪拜。
鎮獄使組成的鎮獄軍只聽大夏皇帝一人之令,就是王爺將軍,也休想調動!
見黑龍令,如陛下親臨!
顧十一皺眉,直愣愣地杵在原地,遲遲不跪。
武師決勝最重要就是氣勢,如果真要和雲鎮邊打,他一但跪了,勢氣弱了,是要吃大虧的。
雲鎮邊看了少年一眼,立刻明白了他的擔憂。
這小子真是,鎮獄使要殺他,這麼多人早就一擁而上了。
他沒有強求,嘿嘿一笑,道:
“顧十一斬殺宋家弟子,梅長宮學子,當街殺人,目無王法,其罪當誅!
但正值家國用人之際,念其年少,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發配北獄,任鎮獄使!”
眾人皆是一呆。
雲鎮邊徑直上前摟住了顧十一的脖子。
顧十一身軀一顫,渾身僵硬。
他拍了拍顧十一的胸膛,道:“別緊張,以後就是自家人了。你是不是以為鎮獄使是官啊?哈哈,那你可想錯了。我們都是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十個鎮獄使,九個都是窮兇極惡之徒。不然怎麼鎮守北獄,怎麼和那幫茹毛飲血的兇蠻鬥?慫包軟蛋,可沒法在北獄活下來。”
林麟起身走了過來,盯著顧十一隻言不發。
雲鎮邊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早告訴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不過這麼狠的怪物,確實少見,輸了也在情理之中,別放在心上。”
接著,他又拍了拍顧十一的胸膛,道:“別介意,這小子也是個瘋種,動不動就動手殺人,你們倆是一路貨色,應該能相處得來。”
“申絕灼真是你殺的?”林麟忽然出聲。
顧十一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他打穿了我的胸膛。”
林麟凝視著顧十一胸口那可怕的傷疤,半晌後,不甘心地道:“四年前,你就把他殺了?”
“嗯。”
“草!”
林麟忍不住爆了粗口。
四年前,那是他師父被殺後的兩年,他還籠罩在申絕灼的陰影裡呢,這小子那年就把申絕灼乾死了?
林麟嘆息,轉身頭也不回地道:“我的師仇你報了,從今以後,你是我朋友。”
顧十一一愣。
朋友?
他似乎……並沒有幾個朋友。
“咳咳……”
一陣咳嗽聲忽然響起,眾人抬頭看去,一襲白衣的宋開明皺緊眉頭。
雲鎮邊嘿嘿一笑,撓頭道:“哎呀,不好意思,宋老弟,這個……一時惜才,忘了你這宋家的仇。
你看,我這黑龍令都出了,已經把這小子收到了北獄,這宋家的仇,是不是就算了。”
宋開明皺眉道:“雲兄,我宋家族譜上的人死了啊。”
雲鎮邊訕訕笑道:“不是就是個庶出的廢物嘛,又和你沒什麼交情。也就是情面上有點抹不開,我都給這小子發配了,你也就大人不記小人過,算了吧。
我難得看上一個不錯的人才,就當給我個面子。再說,你也知道,北獄那地方就是閻羅殿,十個武師進去,沒一個能全乎回來的。
這小子去北獄和死了差別不大。哈哈,所以這仇就當報了。”
“如果我說……不行呢?”宋開明眯著眼睛,忽然說道。
雲鎮邊愣了愣,鎮獄使們都冷冷地看向宋開明。
場面又冷了下來。
雲鎮邊攤了攤手,挺直了腰。
“宋開明,給你面子你就接著。你大哥宋文盛也不敢和我這麼說話,惹急了老子,這面子,老子不給,你又怎麼樣?”
“這個……好歹是梅長學宮的弟子死了,怎麼著也要查個水落石出吧。”一直未曾說話的王夫子忽然出了聲。
雲鎮邊眉頭一挑。
“啪!”
一個耳光打在王夫子身上,幾顆門牙飛出,王夫子在天空轉了數圈,“轟隆”一聲,砸碎了地上一間房屋。
駝背的老者不知何時站在王夫子原先所立之地,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啊——我要你……”
王夫子從廢墟中爬起,發出怒吼,話音未落,忽然發覺身軀被數道目光鎖定。
他抬頭看去,幾位鎮獄使眼神不善地盯著他,他立刻閉緊嘴巴,忍著疼痛,不再言語。
一匹炎烈駒上的老者抽了兩口旱菸,吐出煙霧,嘿嘿笑道:
“還是北獄好呆啊,遇到聽不懂人話的,直接給上一劍,一了百了,那多痛快。
這回了大夏境內,怎麼雲將說話都不好使了呢?奇了怪了。”
王夫子疼得面色慘白,嘴角流血,赤紅著臉,低垂著頭,硬是不敢說出一個字來。
雲鎮邊露出一口白牙,看向宋開明。
宋開明眉頭緊鎖半晌後,發出嘆息。
這時,一聲鳳鳴忽然響起,接著,天邊飛來一隻巴掌大小的金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