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嫿是被起床號叫醒的。
天好像還沒大亮…..
她迷迷登登往身邊一摸,只摸到了兒子。
肖政比起床號還起得早。
“醒了?”肖政走進來,站在床邊看她。
安嫿咕噥道:“你起得好早啊……”
安嫿燙著一頭大波浪捲髮,此時窩在被子裡,只露著個亂糟糟的腦袋。
以前肖政覺得安嫿的卷頭髮妥妥的資產階級作風,十分礙眼,此刻卻瞧出了幾分……可愛?
不由開口道:“你再睡會吧。”
話音剛落,安嫿已經睡過去了。
他啞然失笑,冷硬的面部線條柔和了幾分。
安嫿再次醒來,天已經大亮,外邊有說話聲,聽不真切。
她伸了個懶腰,穿衣起床。
肖政提著一摞飯盒進來,鼕鼕乖乖跟在後面,見到媽媽就主動報告,“媽媽,我跟爸爸買包子去啦。”
安嫿誇了他一句,問肖政:“你剛剛在外邊跟誰說話啊?”
肖政答道:“隔壁紅英嫂子的妹妹,她說她早上煮了紅棗小米粥,問要不要給我們一人盛一碗過來,我說我在食堂打了稀飯,就不要了。”
安嫿點點頭,這時候的街坊鄰居好像就是這樣,愛互相送東西。
安嫿去院裡的水槽邊洗漱,進來吃完包子後見肖政還不急著上班,就跟他聊起了正經事。
“我有幾個關於改造家的想法,想跟你商量商量。”
肖政刷著飯盒,“你說。”
安嫿先組織了一下語言,再開口:“第一,院子裡都是土,不下雨還好,下了雨肯定泥濘得很,所以我想鋪一條路。”
肖政點頭,“確實如此,別人家都鋪路了。師長家是去隔壁縣的石料加工廠買的石板,我開個介紹信,咱們也去買。”
安嫿贊成,又道:“第二件事,我想在後院挖個地窖,冬天可以儲藏點蔬菜什麼的。”
挖地窖的主要用意,還是給自己的空間打掩護,平時多往地窖放東西,就可以趁機把空間的物資混進去了。
肖政也二話沒說點了頭,“行,到時候請工兵營的戰士過來幫個忙。”
“第三件事是最重要的!”安嫿認真地看著肖政,“咱家的廁所,必須得改造成能沖水的。”
這個年代也有抽水馬桶,安家就有。
安嫿不想太高調,改造個能沖水的蹲廁就行。
肖政想了一會,“咱們這不像城市裡有下水道,沖水的廁所也得配一個糞池。”
安嫿:“糞池蓋上就看不見了,比旱廁強……回頭我畫一個設計圖給你看。”
肖政猶豫著。
安嫿眨了眨眼,“怎麼了?你覺得我矯情啊?”
肖政直言不諱,“是挺矯情,你吃的糧食蔬菜不都是糞便澆灌出來的麼,有什麼好嫌髒的?”
安嫿懶得跟他長篇大論,直接撒嬌道:“反正我就想把廁所改造了,你同不同意嘛?”
面對媳婦嬌嗔又期待的小模樣,肖政頭皮有些發麻。
算了,矯情就矯情吧,她都為了自己跑這麼大老遠隨軍,矯情一下怎麼了。
“行,你把圖畫出來,需要什麼材料也列好,我想辦法去買。”
安嫿笑得燦爛,捧住肖政的腦袋,踮起腳,在他右臉頰上親了一下。
“謝謝,你真好。”
*
肖政走出家門後,腳步還是虛浮的,頭腦還是暈乎的。
他伸手摸了摸被親過的臉,突然笑了笑。
餘寶山和李寒松走過來,見此情形,驚悚得對視一眼。
李寒松拍拍肖政的肩膀,“兄弟,你中邪了?”
肖政回過神來,臉上的笑一下收斂住。
李寒松眯著眼睛看他,一臉壞笑,“知道你小別勝新婚,但也要悠著點身子啊,看你雙腿都打飄了。”
肖政:“飄個屁,老子身體壯著呢。”
餘寶山探究地看了眼肖政,“弟妹這次來,就不走了吧?”
肖政點頭,“是啊,不走了。對了政委,我交上去的離婚報告不作數了啊,回頭我去拿回來。”
餘寶山難掩失望,心思轉了轉,道:“先前問你你也沒說,弟妹到底是為什麼跟你鬧離婚?現在又為什麼不離了?你可要好好考察清楚,別過陣子她又反覆。你是咱們師的副師長,壓在你身上的擔子也是很重的,不能讓家庭把你給拖累了。”
媳婦給自己戴綠帽子又不光彩,肖政當然不會大著嘴巴到處說,此刻就更不會舊事重提了。
他道:“都是兩地分居造成的矛盾,她這回來隨軍,矛盾也就不存在了。放心吧政委,我倆會齊心協力把日子過好的。”
餘寶山只好道:“那我就恭喜你了。”
李寒松酸酸地看著肖政,“先前你媳婦沒來,也算有你陪著我這個單身漢,現在你媳婦來了,我不就又形單影隻了?”
肖政嗤道:“誰讓你眼光高,挑來挑去挑成個老光棍。”
李寒松和肖政同歲,讀過幾天書,就想找個有文化又漂亮的姑娘過日子,可有文化的不一定漂亮,既漂亮又有文化的又不一定能跟他看對眼,多年相親不成,就拖到了30歲。
所以他是非常嫉妒肖政的狗屎運的!
他自認不比肖政差哪啊,真論起來,他還比肖政多認幾個字呢!
餘寶山冷哼一聲,指著李寒松批評道:“你那個思想就要不得,娶媳婦得娶勤勞賢惠的勞動婦女,有文化長得好的,哪個不是小布爾喬亞的作風?娶回來作天作地,非拖你後腿不可。”
肖政眉頭微動,這話聽著可不像是單說給李寒松的。
李寒松笑嘻嘻道:“政委說的是,我以後找媳婦,就找勤勞賢惠的勞動婦女!”
餘寶山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到了師部大樓,三人分成兩撥,餘寶山往政治部走去。
等到餘寶山走遠,李寒松才對肖政道:“讓嫂子給我介紹個對象吧,她的同學也好,親戚也罷,兄弟我實在是著急解決個人問題吶!”
肖政同情地瞥了李寒松一眼。
他兒子都快上幼兒園了,李寒松還光棍一條,確實慘了點。
“行,我跟她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