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元武那裡得知祁懷胤乾淨的像是一張白紙,沒有緋聞,沒有頑劣事蹟,除了和侯爺之間那點不為人知的嫌隙,祁懷胤就是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
回京三天,唐嫿是一刻也沒閒著。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她為了投其所好,這三日女德一個字沒抄,倒是混進唐明書房裡蒐羅了不少唐明愛看的書。
在她看來,熟記這些書名,定能和祁懷胤有共同話題。
內容雖然看都沒看,但在第四天的時候,唐嫿已經能把上百本書名倒背如流了。
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時候,唐明送來一個讓她名正言順去找祁懷胤的藉口。
“懷胤說,那日腰封在遇見你之前就已經鬆了,之所以急著登上馬車沒看路,也是因為如此。陰差陽錯被你給扯掉,懷胤也有一部分責任。”
唐明語氣柔和,坐在椅子上,用喝茶掩飾自己眼中的愧疚。
到底怎麼回事唐嫿明白的很。
祁懷胤的大包大攬倒是挺讓人意外的。
難道送去的那些破爛真這麼管用?
唐嫿心裡美滋滋,面上卻小嘴一癟,哼道:“我就說我不是故意的,舅舅還對我責罰,知不知道我這幾日受了多少煎熬?”
“是舅舅的不是——”唐明能屈能伸,連忙認錯,“那抄寫女德於你來說也是好處頗多的,你若眼下不愛寫,日後再寫也不遲。”
舅舅都說“日後”了,至於多“後”,都無所謂。
唐嫿立刻順著臺階下,“好,我會謹記舅舅教誨的,但這幾日實在憋的慌,現在要出去散散心。”
“你不是前幾日剛去過瓊華寺?”唐明總覺得姑娘家的出去留宿實在不好。
唐嫿嘿嘿一笑,“就在京城轉轉。”
祁懷胤都去幫她澄清了,她不登門致謝說不過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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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有幾間點心鋪子都很出名,當然,也都是唐元孃的產業。
唐嫿走後門提了點排隊也未必能買到的糕點,看似無心卻目的極強地去了蜀安侯府。
鈴蘭站在石獅後頭,為難地搓了搓手。
“小姐,真要去叫門?這可是侯府啊——”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
唐嫿有生以來,除了唐明府邸是官爵之家,確實沒與權貴打過交道。
不過她娘很快就要成為這裡的主母了,她揚眉看著頭頂“蜀安侯府”四個鎏金大字,賊兮兮一笑,“去吧,再不去我就找個人牙子把你發賣出去。”
鈴蘭努努嘴,每次都用這招。
腳步沉重地登上臺階,鈴蘭叩了沒幾下,硃紅大門緩緩打開,探出一個小廝腦袋,“你們找誰?”
“我家小姐求見你家小侯爺。”
鈴蘭硬著頭皮說完,心說小廝要是拒絕的話她就躲到小姐身後。
不想小廝客氣的“哦”了一聲,然後讓她們稍等,要進去請示小侯爺。
果然是大戶人家的下人,素質可圈可點。
如此想著,鈴蘭屁顛屁顛站到唐嫿身後,抬頭挺胸,她也不能給自家小姐丟人。
剛擺好姿勢,裡面便傳出動靜,走出一個護衛打扮的人。
他看了眼唐嫿,拱手施禮,“原來是唐姑娘。”
唐嫿確定第一次見眼前男人,憑藉腦子裡的漿糊猜測,對方可能是祁懷胤的書童或者貼身護衛之類。
想不到這麼快就被侯府的人熟記,唐嫿有些沾沾自喜。
“你好。不知小侯爺在不在府中?”
墨林:“主子請姑娘進府說話。”
說完他側身,對唐嫿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一突破令唐嫿心花怒放。
果然只要找對方向,別說攻略一個人,哪怕是冰塊,也易如反掌。
鈴蘭提起裙襬就要往裡走,被唐嫿一把拉回身後。
唐嫿面帶微笑,接過鈴蘭手中食盒遞給墨林,“不好打擾小侯爺,我今日來是想謝謝小侯爺的。這是一點心意,嗯——也是我娘為了感激侯爺教子有方,送給侯爺品嚐的。”
墨林怔在原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唐嫿的操作。
唐嫿笑容更深,“就是字面意思,你帶進去便是。”
硬把食盒塞進墨林手中,唐嫿瀟灑轉身,背影那叫一個酷。
墨林:——
鈴蘭:——?
“小姐?你這是為何啊?連人都沒見著就走?”
走出老遠,鈴蘭按捺不住心中疑惑。
唐嫿唇角都要扯到耳根子去了,她和祁懷胤之間的事情可以理解為“小孩子不懂事”,出於家長心裡,唐元娘給蜀安侯送點東西表示表示,說得通。
唐嫿心情大好,拍了拍手,“心意到了就行了,不用非得見人,要若即若離。走,去醉仙樓。”
“原來如此,小姐果然精明。”鈴蘭彩虹屁奉上,喜笑顏開地跟著去了醉仙樓。
而墨林拎著食盒站在門口,想破頭皮都沒想通唐嫿是在做什麼。
她明顯是對主子有意啊,何至於以侯爺做藉口?
墨林聚攏的眉心漸漸舒展,自作主張把食盒拎去了流雲閣。
書房裡,祁懷胤剛剛放下筆,算算時辰覺得唐嫿人已經應該去了正堂,剛走出書房就和墨林打了個照面。
“人已經到了?”
祁懷胤心結已解,唐司業的外甥女能有多少壞心思呢?
幫了她一馬,她也知道來道謝感恩,他若避而不見,豈非被外祖父斥責格局太小。
祁懷胤與墨林擦身而過,並未瞧見墨林眼底的欲言又止。
“人已經走了。”
“走了?”
祁懷胤腳步急停,詫異看向墨林。
墨林拎起食盒,“唐姑娘說不好打擾主子,特地送來點心,以表感激之心。”
墨林認為自己理解絕對沒錯,萬一真按照唐姑娘所說,以主子一根筋的性情說不得真把點心送去給侯爺了。
祁懷胤眼簾低垂,用食指掀開食盒看了眼,一眼就看到裡面的百花糕,想起那日在瓊華寺的廂房裡,自己桌案上也放著一碟百花糕。
唇角微微勾起。
是花了心思的,還算有些誠意。
同時唐嫿的走人讓他更加確信,她絕不是對自己圖謀不軌。
果真錯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