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是沒想到,在醫院也還能在見到秦戎。
男人穿著一身黑,身形高大,樣貌出眾,走到哪兒都是人群的焦點。
他懶洋洋的靠在護士站邊,烏黑的眼睫下攏著一雙淡色的眸,低頭看著手機。
幾乎路過的人都要往他那兒停留幾秒。
電梯門剛一打開,秦戎抬眸。
像是裝了定位器一樣。
視線準確無誤的定在了林序身上。
凝視著她。
林序隨後假裝沒看到他。
十分沒有骨氣的重新按了電梯按鈕。
就在電梯即將關閉的時候,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從中間擋了一下,電梯門重新打開。
秦戎走進來,垂著眸看她。
“躲我?”
電梯裡還有其他人,八卦是人的天性,聽到這話,其他人都悄悄豎起了耳朵。
“你說話林序”
他聲音不算大,甚至可以說是輕聲輕氣。
但是這電梯空間狹小,裡面的人都安安靜靜的,因此顯得格外清晰突兀。
周圍人隱晦八卦的視線落在兩人身上。
林序覺著好丟臉。
垂著臉慢吞吞的重新把口罩戴好。
然後把頭轉了過去。
秦戎被她這一舉動氣的心裡有些發笑。
但笑不出來。
伸手想抓她的她的手。
林序縮了一下手,又被他重新捉住。
退而求其次,手掌只能輕輕圈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溫熱,掌心有些薄繭,貼在肌膚上,溫暖的像一團火,滾燙的熱源順著手腕向上延伸。
他力道不大,但也不容人輕易掙脫。
林序剛剛才洗過手,這個季節天氣又冷,手掌冰冰涼涼的,握著就跟捏了個冰塊一樣。
電梯在下面一層停下,有人推著輪椅進來,林序只能往裡面退一點,秦戎趁機把人往自己身邊帶的更近一點。
林序身上穿著白大褂,身上還帶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裡面穿著一件白色的高領衣裳。
十幾秒之後,電梯在一樓停下。
到了人少的地方。
“把手放開”林序開口。
秦戎掐著她手腕的手絲毫沒有放鬆,身形修長,垂眸凝視著她沒有任何情緒。
半晌,他開口。
“你能不能不要一見到我就跑”
秦戎覺著林序每次見著自己都跟那老鼠見到貓似的,他也沒做什麼特別過分的事吧!!
“我為什麼跑你自己心裡沒點數”林序平日裡是個好脾氣的人,想到那晚,那個暴戾而又充滿著佔有慾的吻。
“秦戎,你能不能正常點”
林序就差指著他腦袋喊他神經病了。
不過秦戎也不在乎。
他盯著她淡粉色的唇瓣,冬日的陽光下,散發著誘人的香澤。
他嚥了咽喉嚨。
有些幹。
林序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就來氣,覺著自己真是浪費口舌。
得罪又得罪不起。
秦戎有些不捨的緩緩鬆開了手指,指腹間細膩柔軟的觸感,讓他無意識的捏了捏指尖。
陽光下,她烏黑柔順的長髮似乎鍍上了一層金色的暖光。
一切,都是這麼的完美。
林序抬手看了眼時間,決定長話短說。
“秦戎,經過這幾次相處,我覺著我們兩個並不合適,你也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也不喜歡你”
秦戎掀起眼皮。
剛剛刻意偽裝的溫和一寸一寸褪去,目光冷冷的望向她。
深邃立體的眉目被戾氣渲染覆蓋。
空氣中恢復寂靜。
林序平靜的與他對視著。
這才是他最真實的面目。
涼薄狠辣,病態偏執。
寒風凜冽,吹的她臉頰兩側有些泛紅。
片刻後,林序轉身離開。
秦戎站在原地,目光平靜的落在她的背影上,注視著她離開。
林序回到辦公室,接了杯熱水。
趙彩八卦的湊過來“快說,那男的是誰啊?”
從秦戎出現在護士站,指名道姓找林序,整個科室裡的八卦就滿天飛。
林序是醫院裡的關係戶,這事大家都知道,畢竟她剛來醫院的時候,院長夫人就親自來科室給她送過飯。
至於她家裡是做什麼的,卻很少有人知道,林序基本上也不提,但從她的衣食住行上來看,只能看出林序家境應該很好。
而剛剛那個男人,一看那氣質就不是普通的打工人。
身上穿的西裝,應該是定製款,那面料一看就不便宜。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林序不欲多說。
扣扣扣。
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一穿著白色衛衣,牛仔長褲的少年站在辦公室門口。
林序抬頭,看清楚他的長相,愣了一瞬。
林嘉樹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她。
想到那天晚上,他從心裡深處湧現出一種名為羞恥的情緒,他垂下了眼睛,不敢與她對視。
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
“什麼事?”林序淡淡開口,視線平靜的掃過他。
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找陳平,陳醫生”
他聲音平緩,猶如溪流般清脆緩慢,不卑不亢。
林序想到陳平剛剛與她提過這事,嗯了一聲“辦住院是吧?”
“嗯”
林嘉樹偷偷翹起眼角,觀察著林序。
心裡夾雜著他也說不清楚的一股隱秘的喜悅。
林序打印了幾張紙,遞給他“拿去護士站那邊辦住院”
“好”林嘉樹下意識雙手接過。
從辦公室走出來,他還覺著有些像是在做夢。
就像那天晚上一樣。
渾渾噩噩的從玉京最大的銷金窟走出來,他也只怕,這是有錢人的隨口一言。
他很幸運。
這不是遊戲。
這一次,上天終於眷顧了他一次。
在他從雲鼎離開的第二天。
便接到了林氏慈善基金會的電話,他成功湊齊了手術費。
林嘉樹的母親心力衰竭,每天都需要高昂的住院費,家裡的積蓄已經基本上都掏空,而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心源,卻仍舊需要一大筆手術費。
他家裡還有一個妹妹在上高中,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最近正鬧著退學。
林嘉樹辦理好住院,重新購置了生活洗漱用品,又下樓買了盒飯,他媽媽半躺在床上吸癢。
“嘉樹,你狀態看起來比前幾天好多了”
“嗯”林嘉樹喂她吃了一口飯“媽媽,我又見到那位好心人了”
“我很高興”
他媽媽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林嘉樹的頭,沉默著掉了眼淚。
“別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林嘉樹安慰著。
心電監護時不時發出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