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見希吃過晚飯又坐在露臺一邊吹風,一邊素描夜晚的風景。
半山別墅外面的蜿蜒山路路燈璀璨,樹影婆娑,星空廣闊,月光柔和,唯美得像動漫裡的夜景,尤其是遠處那一面清幽湖畔,在月光下,泛動著波光粼粼。
畫筆在白皙的手指間靈活地描繪著,筆墨恰到好處,線條流暢,一會後,一個粗略的草圖就勾勒而成。
莊見希在認真地畫著,晚風拂過她額前的碎髮,裙襬輕揚,舉手投足間之間有種不食人煙的清麗脫俗。
裘易洵進來時看到就是這一幕,不由地屏住呼吸,不忍打擾,就這樣靜靜地觀賞著。
可沒過多久,莊見希似有所感,一回頭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後,她擰起了眉頭,臉色從剛才的淡然,變得不耐。
“裘大少就是這樣沒禮貌的嗎?進來都不敲門。”
她剛才就應該反鎖房門的,一時疏忽竟然忘記了。
向來不可一世目空一切慣了的裘易洵聞言挑了挑眉。
整個別墅都是他的,自己進自己的地盤還要敲門?
不過人家都這樣說了,他也得尊重一下別人的規矩。
裘易洵三兩步走到門口敲了敲門,意思了一下後,再閒庭信步地進來。
莊見希不滿,“我沒同意讓你進來。”
裘易洵不置可否,“我沒徵詢你同不同意。”
裘易洵走到露臺,漫不經心地看了一會眼前的少女和畫作,雖然他不懂藝術,但還會欣賞的。
前天他在房間裡見過莊見希的一些畫作,她的畫風裡總是蘊含著一種溫柔靜謐的治癒力量,洋溢著無盡的懷舊和希望,就像她這個人一樣…….美好。
莊見希看不到裘易洵眼裡的深邃,只覺得有他在,渾身都不自在。
就好像身邊有一個不容忽視的龐然大物,目光如炬,虎視眈眈。
畫上的線條全然沒了剛才的悠閒和隨意,莊見希攥緊畫筆,隨即扔在了一旁的筆筒裡。
不想畫了。
裘易洵見此,開口道,“我打擾到你了嗎?”
莊見希斜了他一眼,“打擾到了你會出去嗎?”
裘易洵勾唇反問,“真正的畫師不應該要做到心無旁騖嗎?”
莊見希哼了一聲,“我做不到。”
裘易洵笑了笑,來到她的幾幅畫作前,片刻後又說道,“想開畫展嗎?”
“我可以給你舉辦一個盛大隆重的畫展,直接讓你一夜成名。”
開畫展,賣作成名,這種事情對所有美術生而言,應該是最能出人頭地,證明自己的頭等大事了吧?
但對裘易洵而言,不過是易如反掌,博美人一笑的一件小事。
不料莊見希不為所動,直接起身送客,“不需要,沒必要。”
畫畫不過是她的興趣使然,是金子就會發光,她才畢業,以後機會多得是。
所以她並不稀罕裘易洵大張旗鼓地給她舉辦什麼畫展,更不要領他這個人情。
裘易洵再次被趕了出去。
看著眼前的房門距離他鼻尖不到兩寸被拍上,他抬手捋了捋頭髮,沒說什麼,淡定轉身回了自己的主臥。
第二天一大早,莊見希起床洗漱後,她故意等裘易洵的車已經開出了院子,才下樓去餐廳吃早飯。
如果裘易洵在的話,她寧願去外面吃或者不吃,也不願意跟他同桌就餐。
因為那個帶點流氓屬性的男人總喜歡一邊慢條斯理地吃東西,一邊用一雙黑眸不動聲色地掃描她。
莊見希總覺得他吃的不是食物,而是她這個人…..
來到餐廳,莊見希發現這次的早點居然有她愛吃的甜粥,小米糕,果仁酥。
以前的一日三餐廚房那邊都是按照裘易洵的喜好來做的,比較重口味,莊見希吃不習慣,所以吃得少。
但這次早餐她吃得比較滿足,出門時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宋管家拍了照片給裘易洵發了過去彙報。
“大少爺,太太這次的早餐大部分都吃完了。”
裘易洵看到後,滿意地回了一個字,“賞。”
宋管家喜笑顏開,雖然她看不慣大少爺養個臭脾氣的小祖宗,但沒人會跟錢過不去。
尤其是這麼豐厚的獎金。
日子就這樣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地過了半個月。
莊見希臨近畢業,這段時間大部分同學都在準備畢業作品,而在六月份學院那邊也聯合了華富比舉辦了畢業拍活動。
在這活動中,能就讀這家美院的學生很多家長都是社會名流,再加上學校邀請的校友,業界精英,這次的畢業拍搞得很隆重,頗有點正式拍賣場的那種規模。
這是幾乎所有畢業生們的高光時刻,也是驗證自己大學這幾年苦練的成果的重要時刻。
誰的作品被爭搶,被拍出高價,誰就是在場最耀眼奪目的存在。
莊見希在大禮堂會場的一角安靜地看著其他人的作品,目光掠過一幅幅畫後,停頓在正中央一幅氣勢恢宏的‘騰龍萬里’。
畫風大氣磅礴,龍鱗栩栩如生,可見這人的筆力有多強。
“怎麼樣,點評一下?”
耳邊響起一個清朗的嗓音,莊見希偏頭,來人一表人才,溫文爾雅,正是她大學同窗兼好友,陸至遠。
陸至遠微笑地看著她,眼底光芒柔和。
“至遠哥的作品,自然是全場最佳。”莊見希淡淡一笑,毫不吝嗇地誇讚。
莊見希笑時,唇紅齒白,明眸彎彎,猶如寒冬染上和煦,沙漠流淌溪泉,好一個濁世佳人。
陸至遠即便很多次目睹過莊見希的笑容,但每一次,自己的心仍不由自主地為之悸動。
他目光深諳,含笑道,“你就會討人開心,我還沒看過你的作品呢,怎麼可能是全場最佳?”
陸至遠剛來沒多久,還沒來得及看到莊見希的畢業作品,有些迫不及待道,“你的作品在哪?帶我去看看。”
莊見希眼裡難得閃爍了一抹狡黠,“我沒有署名,你找得到再看吧。”
場上展覽的作品中,有一部分是沒有署名的。
有些是外校人士所畫,有些是自認畫功太差不好意思留名丟人現眼的……
陸至遠失笑,眼裡的光芒隱晦中帶了絲絲篤定,“你的作品,我必定一眼就能認得出來。”
莊見希搖了搖頭,“那可就不一定了。”
熟悉她畫風的親人朋友,自然能認得出她的手筆,但這次她換了一種風格和工具,沒見過的人,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陸至遠注意到她眼底劃過的一抹亮光,不由地怔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