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明舟大婚這日林眠回了自己的靈犀院,半睡半醒之間她總感覺窗下有人。
她這院子裡只有半夏和青顏陪著她住,此時她確定二人早已睡下了。
想著莫不是有賊人趁著今日府上人多混了進來。
越想便越覺得有這種可能,於是便披了件衣裳,又拎起小爐子上燒熱的一壺水,直接向窗戶走去。
在裡邊又聽了一會,她確定賊人位置後,開窗便潑。
若不是厲明舟閃的快,這一壺滾燙的熱水便都澆他身上了。
“二爺?”
厲明舟捂著肩膀看了她一眼。
“嫂嫂這心也太狠了些!”
“二爺這好好的洞房花燭夜不陪著新娘子,跑我這窗下吹冷風是何道理?”
“想你!”
“二爺怕是喝醉了吧?我讓人送你回去。”
厲明舟委屈的說道:
“我受傷了!”
林眠一驚,忙問:
“傷哪了?”
厲明舟指著自己的肩膀說:
“這裡,被你燙傷一大片。”
林眠這才想起自己剛才拿熱水潑他了。
她略顯焦急的說道:“那你先進來吧,我替你上藥。”
“好!”
見他要走門,林眠又小聲提醒道:
“走窗戶!”
厲明舟輕笑,足下一點便跳了進來。
林眠在藥箱中翻找了一會,終於找出一瓶燙傷藥。
還好她平日有備藥的習慣,要不這大半夜的上哪去求藥?
“衣服脫了!”
聽了這話,厲明舟唰的看向她,眼神瞬間變了。
林眠自然看的懂他那眼神,氣道:
“幫你上藥!”
厲明舟這才反應過來,他將自己的雙手舉給她看。
“手也被你燙傷了,煩請嫂嫂幫我脫吧!”
林眠沒法子,只能伸手去解他的腰封。
兩人此時挨的極近,近到厲明舟都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
“忍著點,可能會有些疼!”
厲明舟感覺到林眠的手指碰到他的傷處,然後帶著藥膏的清涼一點一點塗抹開來,他能感受到她塗的很用心,動作也異常輕柔。
許是她塗抹的太認真,以至於頭貼的越來越近,整個呼吸都打在他肩上都不自知,讓厲明舟更難受的是她的幾縷碎髮一直在他身上動來動去,撩撥的他心猿意馬。
等林眠這場“酷刑”上完,厲明舟頭上已冒出細密的汗。
林眠疑惑的問道:
“我弄疼二爺了?”
厲明舟心想:還不如疼點呢,總比他要忍著些別的強!
“沒有,不疼!”
“那你怎麼出了那麼多汗?”
厲明舟尷尬道:
“緊張吧!”
林眠收好藥箱,便開始攆人了。
“傷都處理好了,二爺回去吧,別讓新人等的太久了!”
“我記得嫂嫂說過,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願意與別人分享夫君,那嫂嫂為何還要攆我走?”
“因為我不是二爺的夫人,葉棠才是,你與她新婚之夜若睡在我這,不僅辜負了她,也侮辱了我!”
“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有,二爺放我走,從此你與葉大小姐夫妻和順相親相愛。”
厲明舟有些生氣了。
“林眠,我新婚之夜拋下她來你這,你應當知我心意!”
“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我說了,此生絕不與別人分享夫君。”
厲明舟氣息微重了幾分。
“就算我這一輩子不與她同房,只與你一人恩愛都不行嗎?”
林眠著實被他氣到了。
“那二爺為何還要娶她?既娶了人家就該盡到做夫君的義務,讓人家獨守空房算怎麼回事?我承認我確實不喜歡葉大小姐,我也不是活菩薩,她倒黴了我也是能笑醒的!但我林眠做不出奪人夫君之事,更不會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痛苦上,我有我做人的原則和底線,二爺可懂?”
厲明舟最後懂沒懂林眠不知道,她只聽見他走的時候登雲屐落寞的踩在雪地上,發出沉悶的嘎吱聲。
自那日之後林眠就再也沒見過厲明舟,倒是葉棠時不時來她這院中刷刷存在感,著實惹人煩!
三日後這汴京的天難得晴了,林眠尋了個由頭,便帶著半夏和青顏出了門。
她的馬車剛到,錦繡樓的掌櫃的便親自迎了出來。
“東家您來了!”
林眠一邊由丫鬟扶著下了車,一邊問佟掌櫃道:
“端三爺可到了?”
“到了有一會了,在二樓的茶間等東家呢!”
林眠推門進去,便見端三坐在裡面煮茶。
這麼多年林眠一直搞不懂一件事情,明明都是商賈出身,可端三這人對於衣食住行頗為講究。
就說喝茶吧,只喝早春獨芽的廬山雲霧,燒茶的水也只用山泉的,還得是乳泉石池漫流而下的!
若是旁人這般講究,林眠一定會說他裝,但端三這種講究卻好像刻在骨子裡的,天生便帶著一種貴氣,讓人褻瀆不了。
見她進來,端三將自己坐熱了的地方讓出來給她,又親自給她倒了一杯茶。
“嚐嚐,看看我煮茶的手藝有沒有見長?”
林眠抿了一口,接著兩大口便喝了個乾淨!
端三笑她:
“都嫁人了,還是這般沒個姑娘樣,也不怕被外人笑話!”
“誰愛笑誰笑去,我喝飽了便成。”
“還要嗎?”
“不喝了,你這茶喝多了,回去我那糙茶就入不了口了。”
端三指了指桌上的一個大錦盒。
“知道厲家的東西你吃不慣,裡邊都是青州的特產,我特意差人從青州送來的!”
林眠看著那盒中的小食,果真都是青州特產,還都是她愛吃的,激動的眼淚都下來了!
按日子算她出嫁也沒幾日,原不該這般傷情,可旁人哪知,若算上上輩子,她已經許久沒回家鄉了!
“這怎麼還哭上了,至於嗎?你若是想家了,等過段日子你離了厲家,我送你回去。”
林眠本想與他說說自己和厲明舟的事,可又怕說了他衝動再去找厲家理論,他一小小商人,哪裡能鬥得過侯府,想了想還是忍下了。
她吩咐人將今年的賬目送了進來,就當著端三的面打起了算盤。
林眠這手算盤是自小練的,基本只看賬目,手都是在盲打,速度快的讓端三眼花繚亂。
約莫半個時辰她就理完了賬。
她略一活動肩膀,慵懶的說道:
“今年這錦繡樓收益不錯,除掉鋪面租金和夥計開銷,再去除成本和一些雜七雜八的用度,餘下的銀子咱們照舊五五分。”
她忽的看向端三壞笑道:“不知這汴京的小娘子曲子唱的如何,不如咱們今日包上一條花船,來個遊湖聽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