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靳把方玉送到小區門口，遲書遙讓他在車上等著，她把方玉送到家樓下。
見方玉欲言又止的模樣，遲書遙嘆了嘆：“媽，你別勸我，我是不會道歉的。”
方玉一雙眼複雜極了，她眸中盈著淚，她吸了吸了鼻子，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遲書遙的手臂：“為什麼要道歉！”
“是，你媽不敢和你舅舅多說什麼，但你是我女兒，我再怎麼樣也不能讓你忍下這口氣！”
遲書遙眼底閃過一絲震驚，方玉唯方誌遠是從，因著這一層人情關係，她忍了這麼多年，這一次，方玉居然站她這邊。
“你和小周好好過，小周心裡有你，媽是過來人，看得出來。”
遲書遙嘴唇嗡長，想說些什麼還是壓住了呼之欲出的話。
“我知道了媽媽。”
“回去吧。”
遲書遙回到車上，想起周靳剛才把他護在懷裡的模樣，心裡泛起了點點漣漪。
就著外面的月光，遲書遙忽而扭頭，認真地看他。
燈光隱隱打在他精緻立體的臉上，清晰又迷幻。
遲書遙脫口而出：“周靳，你剛才特別帥。”
周靳握住方向盤的手一緊，手背青筋凸起，眨眼的頻率比剛才更顯慌亂。
遲書遙顯然沒注意到這些細節，她自顧自地說：“你剛才就往那一站，然後你的表情冷冷的，特別有氣勢。”
她歪坐在副駕駛上，看他把車駛入地庫，有些俏皮地說：“原來電視劇那些打臉的情節這麼爽。”
周靳倏地低笑起來，他聲音低沉，如同混了經典唱片那樣磁性：“遲書遙，能給你撐腰，我求之不得。”
地下車庫走過兩人，他們的腳步聲和嬉鬧聲格外明顯。
而狹窄的車間，遲書遙呼吸一窒，水潤的眸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周靳也不躲，就這麼坦然自若地對上她的目光。
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人和她說，我給你撐腰。
心裡沒有半點觸動是不可能的。
她在對視中敗下陣來，她語氣虛了幾分，半開玩笑似的：“周少爺，我若是靠著你仗勢欺人也沒關係麼？”
“嗯，沒關係。”周靳笑了：“我給你兜底。”
*
兩人一前一後的回家，周靳落在她後半步。
電梯門打開，他們家門口坐著一個女生，女生聽見動靜，抬起頭，淚眼朦朧地喊著：“表哥，表嫂，你們終於回來了！”
遲書遙仔細回想了一番，這是周靳姨媽的女兒，黎秋，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周靳，周靳捏了捏眉心：“黎秋，犯錯了就跑我這躲著。”
遲書遙瞭然，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黎秋？怎麼哭了？”
黎秋一聽，哭的更大聲了些：“表嫂，我太委屈了。”
一邊說著，一邊抽泣，遲書遙把人帶進家裡，給她倒了杯果汁，抽了兩張紙，乖乖哄著。
黎秋一開始倒還好，但是表嫂太會哄人了，輕聲細語的，這一鬨，她這眼淚就收不住，哭的更大聲。
“黎秋，再哭就出去。”
周靳站在她側上方，沉聲說道。
黎秋一聽，一臉委屈，撇著嘴看他。
“她正委屈呢，你不許吼她！”遲書遙嗔怪道，周靳不說話，摸了摸鼻翼。
周靳語氣果然緩了幾分：“說吧，你那小男友又怎麼了？”
黎秋一聽，委屈巴巴地傾訴：“他、他又找初戀去了，把我一個人丟在商場裡。”
遲書遙一聽，不得了：“黎秋，這就是渣男啊！”
“嗚嗚，不是的表嫂，除了這個他對我很好的。”黎秋眼淚壓根止不住：“我給媽媽打電話，她讓我馬上分手，不然就不許我回家，還說要和我斷絕母女關係，表哥，只有你能幫我了。”
遲書遙：“？？？”
周靳漫不經心地問了句：“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黎秋不敢吱聲，遲書遙見她難過，只好先哄著：“秋秋，你可以先分手，然後讓周靳好好勸勸姨媽。”
“不，表嫂，你知道我有多愛他嗎，我不想和他分手！”黎秋囁喏道：“我想讓表哥幫我勸勸媽媽，讓媽媽接受我男朋友。”
“？？？”遲書遙腦子不夠用了，她不明所以地看向周靳。
周靳早就猜中了這個結果，得意地衝她笑，那抹笑裡彷彿藏著‘讓你幫她，這下知道了吧’。
他端了杯溫牛奶給遲書遙，說話比平時欠：“黎秋，你怎麼笨成這樣。”
“表哥，你怎麼能這麼說我！你可是我親表哥。”黎秋嘟著嘴，她瞥了眼桌上的牛奶，小狗狀抬眼：“我也想喝牛奶。”
周靳乾脆利落地回了句：“自己倒。”
“表哥，我今晚住這可以嗎？”黎秋小聲詢問：“表嫂，我想在這住一晚。”
“當然可以！”遲書遙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倒是周靳，頓了好一會兒。
過了兩分鐘，遲書遙這才反應過來。
家裡來了親戚，她和周靳自然是要睡在一起的！
她倏地抬頭看著周靳，眼睛無辜地眨巴眨巴，對上了周靳似笑非笑的深眸。
黎秋乖乖走進客房，關門前刻意倚靠在門上，促狹一笑：“表哥表嫂，你們放心，我今晚一定乖乖的，啥也聽不到啥也看不到！”
遲書遙：“？”
她這輩子，第一次和男人睡一起。
遲書遙在洗浴室給自己做了無數個心理建設。
有什麼關係，眼睛一閉一睜就過去！她睡熟過去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沒錯！再說了他們是合法夫妻！
遲書遙睡覺的時候喜歡調整睡姿，確定這個睡姿舒服且方便入睡後才會放下心來。
可今晚她動也不敢動，旁邊躺著周靳。
她清楚地感知到旁邊床墊的陷落，還有——
周靳滾燙的身體正源源不斷地散發著他身上的溫熱。
輕輕一動，漂浮的空氣便沾染上兩人身上同款沐浴清香，曖昧十足。
遲書遙雙頰發燙，為了緩和氣氛，故作輕鬆地問了句：“周靳，你睡覺關燈嗎？”
“我隨意。”周靳低沉且富有磁性的聲音襲來。
“那我關燈了？”
“你躺著，我關。”
他動身關燈，啪嗒一聲四周陷入黑暗。
遲書遙這才沒那麼緊張，她躺平了身子，閉上眼睛，做足了心理準備。
二十分鐘後，她徹底熟睡過去。
她是睡熟了，有人徹底睡不著了。
周靳手枕著頭，他眼睛適應了房間的黑暗，這樣可以描摹出遲書遙的輪廓，她睡著了，幾乎能聽到她細小的呼吸聲。
遲書遙哼唧一聲，翻了個身子，直接靠在周進懷裡，溫熱的呼吸穿透睡衣，灌在他的胸膛上，很輕，和小貓撓癢沒區別。
周靳徹底僵在原地，他鼻息間都是她的髮香，她無意識地靠在他身上，手還不老實地亂動。
“遲書遙。”他聲音沙啞，懷中的人壓根沒反應。
迷迷糊糊中，遲書遙潛意識聽到有人叫她，她迷濛地嗯了一聲。
周靳輕聲說：“沒什麼，睡吧。”
太難熬了，無異於折磨。
周靳託著她的脖頸，小心翼翼地起身，不多時，浴室傳來了淅瀝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