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大中午的跑來這吃飯？周氏最近這麼閒？”
彭其佑吃下最後一口牛排，拿過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他調侃一番，對面人神情懨懨：“又怎麼了，上個廁所還心情不好了，尿不出來？”
周靳淡淡地抬眼，眸色深不可測：“記得買單。”
說罷，他徑直走了出去。
“我靠！”彭其佑這才反應過來：“你小子，說什麼約我吃飯，就為了蹭我一頓！”周靳坐進車裡，沉沉地嘆了嘆氣，沒忍住，還是來了這邊，沒曾想真遇上了。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他瞧見熟悉的人，還有洛芷晴略帶震驚的問題。
“遙遙，你不喜歡周靳嗎？”
聽到這個問題，周靳的身子彷彿千斤重一般動彈不得，偷聽不對，可他挪不動半步，心懷希冀，緊張又期待，結果卻聽到遲書遙否定的答案。
和當年沒什麼不同。
*
遲書遙快下班時，收到了方玉的消息。
【媽媽】：遙遙，今晚陳亮和琳琳雙方家長見面，你舅舅說，大家一起吃個飯。
【媽媽】：在京華大酒店，你下班了就過來，晚上乖乖的，之前的事就算了，別太計較。
遲書遙回了個知道了，再沒說什麼。
她也懶得特意打扮，早上穿了條微喇牛仔褲，一件杏色貼身長袖，頭髮隨意挽了個低丸子，裝很淡，卻掩不住她與生俱來的美麗和氣度。
賀美蓮遠遠見她下車，面色沉了沉，一雙三角眼慫拉著，比平時更加犀利。
方玉長得清秀，她老公跑了這麼多年，賀美蓮對他沒什麼印象，只記得不算出眾。
兩個不出眾的人生了個這麼漂亮的女兒，從小到大都把琳琳比了下去。
方玉這個沒什麼文化的女人，條件也不好，遲書遙卻半點沒養歪。
賀美蓮想到這，心裡那口血恨不得嘔出來！
她見了人，裝作沒看到一般徑直走進電梯，門瞬間關上。
遲書遙慢悠悠走著，舅媽不想見她，那她等下一趟上去好了。
正好趁著間隙，她給周靳發了個微信：周靳，我晚上和舅舅他們吃飯，你不用等我啦。
那邊回得很快。
【周靳】：好，晚上我去接你。
拒絕的話懸在指頭，遲書遙想了一會兒，說：嗯嗯，好。
又給他發了個地址。
陳家訂了個包廂，遲書遙走出電梯時，方玉正站在包廂門口張望，她雙手緊攥，習慣性地微躬著背，抬眼看人的時候，小心翼翼地仰視。
遲書遙腳步放緩，她心底泛酸，一陣莫名地苦澀湧上來，她沉了幾口氣，笑著朝方玉走去：“媽媽，我來了。”
方玉抬頭，臉上瞬間綻開笑意，一雙秀麗的眸子眯起：“正好，準備吃飯了。”
包廂內交談甚歡，遲書遙和方玉推門而入時，包間的氣氛停滯了兩秒，隨即又恢復正常。
賀美蓮笑說：“陳亮和琳琳兩個人真般配，一個穿西裝，一個穿小旗袍的，看著就歡喜。”
陳母的視線順著賀美蓮的話在兩人身上流轉：“是呀，我都沒發現呢，兩孩子自己商量好的吧，他們談戀愛起來，就是膩歪。”
陳亮笑得張揚，眉眼間盡是得意的神色，他牽著方之琳的手，當著眾人的面晃了晃：“媽，你們再打趣下去，琳琳的臉要紅透了。”
“哎喲，這兩孩子真是的。”陳母捂著嘴笑。
陳父嚴肅的臉上也難得掛了幾分笑意：“咱們今晚就簡單吃個飯，商量商量訂婚宴的事情，當然了，琳琳喜歡什麼樣的？我們還是按照孩子的心意來。”
陳母接話：“這是自然，婚禮該走的流程，我們一個都不能少，不能讓琳琳委屈。”說完，她有意無意地瞥了眼方玉和遲書遙：“不僅不能委屈琳琳，我們打算加倍。”
方誌遠和賀美蓮臉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方之琳目光婉轉，她聲音細細的：“我們家這邊有個習俗，一般是讓未婚的親戚做伴娘，表姐，家裡邊就你還沒結婚，你做我伴娘好嗎？”
方玉手中的勺子驀地摔到碗裡，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的聲響。
方誌遠蹙起眉，語氣慍怒：“方玉你這是做什麼。”
方之琳有些委屈地看向陳亮，陳亮心疼極了，輕咳一聲：“遲書遙，琳琳都這麼說了，你就答應了，別讓大家下不來臺！”
陳母冷笑了句：“書遙，我知道你心裡有疙瘩，但凡事呢，要講究門當戶對，兩情相悅，我們做人要明白一個道理，不要攀附自己沒資格碰的東西。”
遲書遙面色不改，她淡然地喝了口茶，清清嗓子：“我可能沒辦法做表妹的伴娘。”
方之琳委屈道：“表姐，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陳亮安撫女朋友，一邊怒吼：“遲書遙，你大度點。”
“主要是我結婚了，不是單身，所以沒辦法做伴娘。”遲書遙笑了笑：“如果家裡的習俗不介意讓已婚的人做伴娘，那我倒是不介意。”
“你說什麼？！你什麼時候結的婚？！”陳亮反應很大，幾乎是尖聲質問。
陳母僵硬一笑：“書遙，阿姨原本以為你是一個好女孩，沒想到你學會了撒謊。”
“你媽媽為了讓你嫁進陳家，不惜放下尊嚴要挾我。”陳母呵呵笑了兩聲：“這才沒多久，你怎麼就結婚了？就這麼迫不及待嫁出去？”
遲書遙坐直了身子：“阿姨，這事我和媽媽商量好了，以後不會再打擾你們一家的生活。”
她態度冷了幾分，飯桌上瀰漫著淡淡的尷尬。
方誌遠覺得自己的主場鬧成這樣，不免惱怒：“書遙，你和長輩怎麼說話的？”
“舅舅，我只是在陳述事實，我已經結婚了，沒辦法做伴娘，對不起了表妹，你找別人吧。”
“這麼大的事，你媽也沒說什麼，現在當著大家的面，你還學會撒謊了？書遙，你這麼多年書讀到哪去了？”方誌遠威聲說，不滿地看向方玉。
方玉對上他惱怒責怪的眼神，瑟縮著身子。
本是一場好好的飯局，現在像是被架在半空中一般，不上不下，氛圍愈發冷，幾人面面相覷，除了遲書遙，他們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