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鵬撇了撇嘴，眼眸深處劃過抹苦澀，“沒什麼事情好幹，就送上外賣了。”
“你不是在替你家裡……”
徐帆想要說送貨，陡然想起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年時間，也許周鵬家裡也遭遇到什麼變故。
“炒貨生意沒做了。”
周鵬顯然知道徐帆原本是打算問什麼，嘆息了聲道：“我家裡房子也被銀行收了，爸媽離了婚，現在我就靠這個養家餬口。”
“這……”
徐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問道：“那你現在……還好吧？”
周鵬笑笑，道：“就這麼湊活著過唄！無非是欠了點錢而已，慢慢還，不至於被逼死。”
“你也欠了錢？”
徐帆說道：“那我欠了你多少？”
“八萬多吧！”
周鵬道：“算了，那都是以前借的，以後不提了，你現在比我還慘。”
說著突然想到什麼，笑道：“你失憶了，現在看我有沒有感覺像是在看大叔叔？”
徐帆哭笑不得，“還真有點，不過我早上也照了鏡子，咱們都是滄桑大叔了。”
周鵬哈哈直笑。
“鵬子，欠你的錢我會還的，你給我個準確的數。”
徐帆又說。
八萬多，不是個小數目，他不可能賴這樣的賬，即便是兄弟。
周鵬點點頭，“行吧，你要真想還，那你什麼時候手頭方便了再給我。”
他自己現在也不好過。
徐帆撓撓頭，“不過我這現在還真不知道能靠什麼賺錢，你有沒有什麼建議？”
周鵬苦笑搖頭，“我自己都在送外賣，能夠有什麼建議。現在賺錢是真他孃的難，咱倆又沒什麼手藝，要麼進廠，要麼送外賣，要麼就只能擺攤了。”
“我應該有大學畢業證吧？”
徐帆道。
他學的是土木工程，雖然不是雙一流，但也是重本，自認為找工作應該還是不難。
“應該有吧！”
周鵬偏頭看著徐帆，“不過你畢業以後就在你家工地上混了兩年，然後就沒出去過了，現在要去工地，想要開多高工資怕是也難。”
說著回頭瞧向市民之家裡面，“你和許夢瑤什麼情況？真離了？”
“還沒有。”
徐帆道：“她臨時有點事，說是下午再來。”
“唉……”
周鵬嘆息了聲，“許夢瑤挺好的，這幾年的確是你太對不住人家了。嗐，你要是早點失憶，可能都不至於成現在這樣，現在想挽回怕是都難了，我這做哥們的也幫不上你什麼忙。”
然後又說：“你這失憶了，現在和許夢瑤離婚，是什麼感覺？”
“什麼感覺？”
徐帆道：“感覺就像是失戀，心裡揪得厲害。唉，真想不通，我這幾年怎麼能變得這麼操蛋。”
周鵬一根菸吧嗒完，又點了一根，“可惜了，但要我說，歸根結底還是弄錢。你要是能夠弄到錢，說不定許夢瑤還能回心轉意。”
徐帆很詫異周鵬現在煙癮這麼重了。
抽的也是便宜的軟白沙。
真是都越活越回去了。
他點點頭，道：“是啊，我也是這麼想。不過我都欠了這麼多錢了，這下還真不知道上哪弄錢去。除了你，我肯定還欠別人的錢吧？”
周鵬也點頭，“早都被你借爛了，我這裡，還有小黑、海哥他們，你誰都借了。”
“唉……”
徐帆只能嘆息。
小黑，原名廖彬，他初中時候哥們，一直關係好，後來和周鵬他們也打成一片。
海哥，劉海，也是高中哥們。
“我的事你先別和他們說，我應該和他們把關係也處僵了吧，等弄到錢，我再去聯繫他們。”
徐帆道。
“嗯。”
周鵬答應了聲。
然後是一陣沉默。
“你手機裡有丫丫照片不？”
徐帆突然問。
周鵬愣了愣，道：“應該有吧，以前你到我家裡吃飯，我拍過。”
他掏出手機，翻了一陣。
翻出來幾張照片。
是一桌人圍在桌邊吃飯。
但不是在周鵬批發市場的那個家裡，那個家，徐帆去過。
這照片估摸著也有幾年了。
許夢瑤還是清新脫俗模樣，旁邊坐著個大概三歲左右的小女孩，果真是粉嫩粉嫩的。
母女倆都笑靨如花。
徐帆看著小女孩的模樣就覺得有種發自內心的親近，心都快要融化。
丫丫……
“丫丫叫什麼名字？”
徐帆問道。
周鵬差點忍不住笑，“你這失憶真是……連自己女兒名字都忘了，徐瑤。”
徐瑤，徐帆的徐，許夢瑤的瑤。
“唉……”
徐帆又是一聲苦笑，看著眼前的照片，怎麼都不捨得移開眼睛。
周鵬在旁邊眼神複雜，“能不離，儘量還是不離吧！你要不快點去找份事情做，興許，許夢瑤還能給你機會，畢竟她和你這麼多年感情。”
徐帆依依不捨把手機還給周鵬，笑著道：“把這幾張照片發給我。”
又說：“叫你過來不就是想讓你給我參謀參謀，看看我能做什麼。說真的，我從來沒想過自己家能淪落到這個地步。”
他倒是還沒有去見過自己家親戚，兩個姑姑，一個叔叔，還有一個舅舅，這都是最親近的人。
但連周鵬他們都被自己借爛了，徐帆毫不懷疑自己這些個長輩也沒少被自己煩。
他現在真沒臉去見他們。
在這之前，總得要找份工作，或者有份正經事情，才能讓他們看到希望。
“找正經工作只能到人才市場，或者網上看看了。”
周鵬道：“以你的文憑應該找份工作不算太難，只要要求不太高。不過在這之前，你最好還是做做樣子給許夢瑤看。”
“做什麼？”
徐帆道。
周鵬想了想，道：“要不你先去步行街那邊賣氣球試試？我那天去步行街，看到有不少小孩手裡都牽著這玩意兒，生意應該還行。”
徐帆撓撓頭，並不是擔心丟人，只問道：“這大概需要多少成本？”
他不知道自己有錢沒錢，但是出門前換了褲子，現在兜裡是一毛錢都沒有。
周鵬道：“這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批發市場好像就一塊來錢一個吧，在步行街能賣八塊、十塊。”
說著瞥了眼徐帆，“過幾天我家苗苗和樂樂都要開學，我自己還信用卡都還不夠，只能先給你拿這麼點。要是進貨實在不夠，你再找我吧！”
“叮！綠泡泡到賬200元……”
徐帆手機發出聲音，他眼神很複雜看著周鵬。
“鵬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