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太子妃,妾身知道錯了,但妾身真的不是故意設計陷害寧寧,妾身也是遭人矇蔽了啊!”
此時,周良娣連忙認錯。
她不顧之前與寧寧之間的齷齪,跪在地上,手腳並用地爬到寧寧身邊,抬手拉住寧寧的裙襬,言辭懇切,一臉真誠地道,“寧寧,求你看在我們之間往日的閨閣情誼,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我一般見識……我,我真的是受小人矇蔽啊!”
說著,周良娣甚至還流出了眼淚。
只可惜這對於寧寧而言,與鱷魚的眼淚無異。
不過……
寧寧垂眸瞥一眼周良娣求饒的可憐樣,一時又覺得頗為有趣。
這周良娣蠢是蠢了點,沒想到倒是個能伸能屈的。
她瀲灩的紅唇一勾,抽出自己的手,學著方才太子妃的話,一字一句地循循善誘道:“姐姐方才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覺得甚是有理,只是不知,周良娣是從何處得來的謠言,說我與人私通的?周良娣是被誰給騙了?”
周良娣順著她話,頓時思路被打開。
“是竹月!”
周良娣為了自保,當即又看向蕭璲,一臉急切地道,“殿下,寧寧與人私通,都是竹月告訴妾身的!竹月在寧寧身邊伺候多年,是寧寧以前的貼身婢女,她的話可信度極高,再加上,這男子以前曾經與寧寧有些糾葛……妾身才會信以為真的!
“殿下,妾身真的都是被竹月那賤婢給騙了!”
“若真是如此,你為何不提前稟報給孤?”蕭璲顯然並不信她這一番說辭。
“殿下,這名男子頗有背景,妾身也是怕說了以後他有人護著,有恃無恐,這才想著,不如抓個現行,如此就算他那位好妹妹再怎麼迴護,鐵證如山,她也只能無話可說了!”周良娣又是說得言之鑿鑿。
“這麼說的話,此人或許當真是衝著我來的?只不過我恰好今夜不在沉碧閣,此人潛入我的院中,誤將竹月當做是我?只是不知這人到底是誰?我都是殿下的人了,他還敢勾結我的婢女,打我的主意,真是半點也不把殿下放在眼裡。”寧寧接著周良娣的話,故意這麼說道。
蕭璲立即看她一眼。
只怕她對這個人的身份,也是一清二楚,就等著這一齣,將此人揪出來,交由他懲治。
她真是,一步步都算計好了。
以前說她蠢,倒還真是冤枉她了。
“周良娣,你說了這麼多,這男子到底是誰?”此時,太子妃當即語氣有幾分嚴肅地問道,眼神則若有似無地瞥向趙側妃。
今晚沒能借著周良娣的手扳倒寧寧,令她心情差到了極點。
也是她過去太瞧得起周良娣了!
實在沒想到這個蠢物如此沒用!
如今,太子妃就只想趕緊了結一切。
她知道,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趙側妃那個草包兄長趙敬之。
趙側妃仗著自己父親官位高,素來與她多有摩擦,今夜若能叫趙側妃狠狠栽一個跟頭,於她而言,就也不算一無所獲。
很顯然,周良娣也是這樣想的。
她就算自己要受罰,也得拖個人下水,給她當墊背的!
“你是自己認錯,還是等著本良娣將你揪出來!”
周良娣當即氣勢洶洶地望向那個一直低著頭,捂著臉不敢見人的姦夫,全然忘了她自己都還跪著,“再不承認自己是誰,本良娣可就要讓人將你亂棍打出來了!”
那男子一聽這話,頓時嚇得渾身一顫。
“妹、妹妹救我!”
下一刻,一道脆弱的哭喊求救聲,從他喉嚨裡發出來。
聲音沙啞,難以辨認。
然而這一聲妹妹,卻叫趙側妃一顆心下意識地提起!
畢竟她哥哥每回幹出什麼混賬事,都是這麼求她的!
難道!
趙側妃當即往前走了半步。
只見這人速度極快地往人堆裡一衝,卻是一下子滑跪在地上,一頭磕到地上,然而他滑跪的方向,卻並非趙側妃,而是……
“妹妹!你救救我!哥哥這次真的知道錯了!哥哥也是被竹月那小賤人給害了!”
此時,眾人就都是一臉震驚地瞧著,就在太子妃的腳邊,她的哥哥霧陽緊緊揪住她的宮裝裙襬,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像個孩子一般,望著她,求著她。
待看清此人是誰,趙側妃驀地狠狠鬆了口氣。
方才踏出去的那半步,也連忙收回來,轉而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看向太子妃。
京城權貴們都嘲笑她有個不成器的草包哥哥。
可是哥哥自從以前因為意圖輕薄寧寧,被人折斷了手骨以後,就知道了老實了,再沒肖想過寧寧。
如今更是娶了妻,在家待著,不曾再出去拈花惹草過。
但太子妃的這個好哥哥,可就不一樣了。
對方仗著是太子殿下的大舅子,在外面沒少仗勢欺人,流連煙花之地,若論如今的草包哥哥,那還是太子妃的哥哥更勝一籌。
而太子妃,她方才還佈滿了威嚴的端秀臉龐上,一時一片慘白。
千算萬算,要借刀殺人,除掉寧寧。
再不濟,拖著趙側妃下水,令殿下厭棄她。
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覬覦寧寧、色膽包天跑到東宮潛入沉碧閣意圖與寧寧偷情的人,居然是她霧昭的親哥哥!
“霧陽,真沒想到,又是你!”
見事態發展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中,寧寧堅強地忍下唇角的笑意,轉而一臉泫然欲泣地抱緊了蕭璲的手臂,淚珠子在眼眶裡打轉。
只聽她聲音悽然地告狀道,“殿下,霧陽欺負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就是他大肆與人宣揚,說早就佔了我的身子,有一次他在我府中與他那個表妹偷情,與他表妹吹噓與我的情事,被我親耳聽到,我一時氣不過,命人將他丟到了湖中……
“事後,姐姐還因為此事訓斥我,說我讓她哥哥丟了臉。
“當時,我一下沒忍住情緒,打了姐姐一巴掌……關於我的種種惡名更是不斷,說我仗勢欺人,可是,若沒有他汙衊我在先,我又豈會無緣無故找他的麻煩?
“以前我爹爹還在,他就敢那樣散播我的謠言,如今爹爹不在了,他甚至都敢勾結我的婢女,跑到我住的院子裡意圖姦淫我……
“殿下,我都不敢想,若我今日不是恰巧偷跑出去,怕是已經著了他的道……若真是那樣,我也唯有一死,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說完,寧寧就主動將自己送入蕭璲的懷中,埋首在他胸膛上,哭得傷心極了。
蕭璲聽著這話,自然也想起了曾經霧陽和他的表妹在寧府偷情,被寧寧命人丟到冰冷的湖水中一事。
後來太子妃對他說,她為此事找寧寧道歉,一句話不順寧寧的心意,就捱了寧寧一巴掌。
那個時候,看著太子妃臉上鮮明的巴掌印,他心裡自然是責怪過寧寧的,覺得她實在過於乖戾跋扈,不成體統。
如今從寧寧這裡聽到事情的全貌,他才知冤枉了她。
此時,蕭璲就一手攬住她的細腰,一手抬起,溫柔地輕撫著她的發頂,像對著一個委屈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地護著她,看起來柔情似水。
然而,那道從太子妃蒼白臉龐上一掃而過,又落在霧陽身上的目光,卻銳利陰鷙得令人心底發顫,惶然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