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既然這仁德之首,堪比儒家代表的大儒淳博士都不在乎百姓死活的話。
那麼父王卻選擇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動用財力物力,冒著被唾罵的風險庇佑萬民。”
“若是您這樣都稱不上仁德的話,那還有誰算得上仁德?”
“故兒臣才彈劾父王您太過仁慈。”
此言一齣,現場一片寂靜。
不等其他人說話,淳于越當場就忍不住了破口大罵。
“簡直是一派胡言!哪怕你身為大秦公子,可也不能如此汙衊我!”
“你說汙衊?”冷笑一聲,嬴稷絲毫不弱氣勢的和淳于越對峙。
“淳博士我倒是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既然你去過邊疆知曉天下事。”
“那你可知我大秦有多少將士埋骨邊疆!”
“我大秦又有多少百姓被匈奴侵害!”
“你可知他們遭受了什麼?匈奴的騎兵時常偷偷侵擾我邊疆子民,搶光財寶糧食,燒掉房屋。
男人被屠戮,女人被羞辱玩弄後還要和孩童一起被當做兩腳羊帶回去做備用食糧以及奴隸!”
“我問你!我大秦!怕匈奴嗎?哪怕他們全部打下來,能夠打到這咸陽宮?”
“他們能做的只有騷擾邊境子民,而我父王看不得邊境子民苦難欲要修建長城。
你!博士!淳于越!仁德之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
“難不成你此舉,不是不顧那百姓的死活?還是說,淳博士認為那邊疆百姓,不是百姓?”
冷聲說完,掃了一眼在場的文臣武將。
武將一個個眼神中帶著些憤怒和哀傷。
許多文官則是不敢抬頭看。
淳于越也是如此。
邊疆如何,其實他只是有所聽聞,畢竟他也就是拜會一下他那有錢有勢生活安穩的住在邊疆的朋友罷了。
哪管這些啊。
那些人死不死遭受什麼與他何干?
為了天下蒼生?搞笑呢?
他本來是齊國人,若是為了天下蒼生,那麼他早就上戰場了,而不是輾轉之後還能來到秦朝任官。
說白了還是為了名利,為了權利和富貴。
他不談錢,可是無論是他養的那些小妾還是平日裡的吃食以及養那麼多的儒家子弟,都要錢,為此也是不可避免的和一些官員有所交易。
現場更加沉默了。
臺上嬴政聽到這話兩眼發亮,沒想到還能找這種角度來,這就是站在光裡的感覺嗎?
想不到竟然有角色調換的一天。
看淳于越吃癟本來是高興的事情,只是聽到了後面的話又有些沉默。
不由得回想起了他巡遊天下之時那些百姓的慘狀。
再看如今一把年紀依舊是皮膚白嫩,面色紅潤的淳于越。
忍不住氣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修建長城!勢在必行!若是你儒家不在乎這天下蒼生!寡人在乎!命人立刻籌備修建長城之事務!不得有誤!”
“是陛下!”
臺下哪裡還有人敢拒絕啊,畢竟這要是拒絕了那就是不顧天下蒼生。
這名頭沒人願意承受。
淳于越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老臣!老臣絕無此意啊!是老臣見識短淺,不知這匈奴人竟然如此兇殘!
若老臣真的知道邊疆百姓生活在如此水深火熱之中,怎會不支持陛下修建長城,老臣罪過!”
砰砰砰!
腦袋重重跪在了地上。
聽聲音,是個好頭。
不過事實上,淳于越都要恨死嬴稷將他架起來了。
畢竟本來罵罵嬴政就能得到六國遺民和貴族支持。
如今卻是被架起來成了拋棄天下蒼生的人。
只能將錯歸咎在自己身上,說自己學識短淺,算是斷尾求生了。
否則若是壞掉了儒家的名聲,他都能想到他被天下儒生唾罵釘在恥辱柱上遺臭萬年的樣子了。
而嬴政風評則是會瞬間轉變。
這對他來說是怎麼都無法接受的。
“淳博士不是素來號稱博學多識之名嗎?況且方才淳博士親口說自己去過天下各地,九原郡亦是去過,莫不是朕聽錯了?”
“李斯,寡人聽錯了嗎?”
一直沉默不言的李斯走上前:“回陛下,雖沒有直說,可是淳博士確實是那個意思。”
說這話的時候瞥了一眼嬴稷,感嘆這個九公子竟然在剛開始就在下套了。
將儒家博士淳于越戲弄於鼓掌,完全不像是傳言中的那般不學無術。
幾乎本能的瞥了眼扶蘇。
發現扶蘇只是眼神複雜的盯著淳于越。
心中一動。
‘這淳老頭這次的形象在扶蘇的眼中似乎是下降了不少,或許有機會將他拉來法家?’
扶蘇親儒家,遠法家,改不了嬴政立儲君的想法,改變扶蘇的想法也不是不行。
“陛下,是臣見識短淺,臣是去過邊疆,不過卻是去的一位友人家中,那位友人告知我附近百姓幸福安樂,是我的過錯,臣不該隨意輕信他人之言!臣知錯!請陛下責罰!”
面色難看的淳于越如今有虧也只能硬吃。
只是心中更加痛恨嬴稷。
這一下他的博士之名怕是要沒了。
不過比起名聲,其他的都不是不能捨棄。
嬴政得意的點了點頭,這老小子終於輪到他吃虧了。
不過這樣就足夠了,不應該欺負的太狠。
“既如此,那……”
“父王!我有一計!”
“儒家身為天下仁德之首,這種造福天下的好事當有儒家參與其中,兒臣請求父王安排淳博士帶領著他手下的儒生!僕從、門人等前往修築長城!”
“你!”淳于越氣的站起來。
如今仁德之首這四個字他更是聽到了就蛋疼。
你小子坑了我就算了還往死裡坑啊!
“我等乃是讀書人!豈能……”
氣沖沖的就要和嬴稷理論,畢竟他這細胳膊細腿的怎麼能幹那種事,不得累死?
怕是幹一天批都得磨掉。
“怎麼?讀書人難不成便高人一等?孔子曰: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你這論語難不成是學到了犬身上不成?現在怎麼不說勞民傷財了?”
不得不說,懟人這方面,身為現代經歷過無數次鍵盤俠對抗的嬴稷肯定是足夠強的。
肉眼可見的淳于越的一張臉迅速紅了起來。
“你!你!”
想罵人,可偏偏這是朝堂,而且眼前這人還是公子。
想說的話不能說。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
嬴政心中暗喜這個老登被制裁的同時。
面上還是威嚴的大手一揮。
“淳博士,寡人且問你,孔聖人的論語中是否有這句?”
“回陛下,有,不過原句是苟正其身矣,於從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淳博士你的意思是隻有陛下才需要遵守咯,你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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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稷適時插了一嘴。
淳于越腦袋上彷彿跳出來一個數字。
臺上的嬴政聽聞此言也是盯著淳于越,他巴不得淳于越這個罵了他一二十年的老登修長城去呢。
反正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個沒什麼實幹能力就會嗶嗶賴賴的廢物。
“老臣沒有,只是老臣如今年事已高,身體抱恙,儒生和門人倒是可以派……”
“我昨日於花樓中還聽那老鴇說淳博士新納了兩個頭牌當小妾,當真是老當益壯啊,一次兩個,哪怕是我都有些力不從心。”
當然,最後四個字是假的。
別說兩個,你來五個都行。
不過淳于越難受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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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可以去!”
此時的淳于越已經快破防了。
本來順順利利的哪兒曾想到殺出來個程咬金。
好好的自己一大家子和門人都得去砌長城。
一時間都有些恨自己跳出來幹嘛啊。
當然最恨的還是嬴稷。
嬴稷自然也知道,所以當然不會讓這老登好過。
“父王,那兩個頭牌兒臣親眼見過,年輕貌美而且還是處子之身,僅僅是初夜便要萬枚半兩錢。
我看淳博士身家不錯,況且修建長城也確實勞民傷財,想必淳博士身為仁德之首,定然會自掏腰包。”
“不如父王建一座功德碑,立在長城下,上刻各家人物捐了多少?用來供後世瞻仰歌頌功德?
我身為大秦公子,雖然身家不多,不過也有一百一十六兩黃金七千三百六十二枚半兩錢,願意全部捐贈出來!”
此言一齣。
在場的人都不傻紛紛明白了過來這是搞什麼。
本來是朝廷出錢,現在這麼一搞,好傢伙直接募捐了,再加上那些勞役和儒家的人,不花一分一毫長城就能建成了。
頓時心道這嬴稷傳言不學無術所言有假啊,還有是真狠,坑了人還要坑錢。
“父王!孩兒也願意捐贈五百兩黃金幫助修建長城!”
扶蘇站了出來,對於嬴稷的行為沒有任何的不滿和擔憂,反而眼角含淚,覺得自己這弟弟是真的好心。
有零有整這是直接將全部身家捐出來了啊。
於是他這一下也幾乎是將直接將大半身家給捐了出去。
若不是已經成親,非要也全捐了不可。
見扶蘇都站出來當代表了。
現場這些身家殷實的官員們也不好站著。
李斯:“陛下,公子稷此乃妙法,臣也願意捐贈三千兩黃金來幫助修建長城。”
馮去疾:“陛下,臣也願捐贈三千兩。”
……
下面的官員七湊八湊,最後竟然是足足湊出了接近五萬兩黃金。
這些不僅可以修剪好長城,甚至還多餘了不少。
就連嬴稷內心也不禁感嘆這些人是真的有錢。
雖然說秦朝白銀不作為貨幣,一萬枚秦半兩等於一兩黃金。
可也很值錢了啊。
事實肯定是沒這麼多的,到時候多半就是用布匹或者糧食以及秦半兩代替。
這麼說也就是為了個好面子罷了。
地上的淳于越此時被氣的幾乎吐血,不過還是咬著牙。
“陛下,臣…也願捐2000兩。”
被逼無奈,他代表的是儒家,也只能咬牙切齒捐了出來。
不過嬴稷覺的還不夠。
“父王,我想還可以在每塊磚頭上刻下匠人的名字,並且令李丞相監督,讓那些匠人也能夠留名,彰顯父王仁德。”
“噗!”
聽完這話的淳于越再也忍不住,仰頭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嘶!
寂靜的大殿,倒吸冷氣的聲音無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