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带着笑意,眉眼间情深意重,哪里有半分疼的样子。
“你在骗我。”
“我从不骗知知,伤口是真的裂开了,你若是不信,不妨亲自瞧瞧?”
他边说边开始去扯自己的衣襟。
“不要。”
沈知意脸色惊变,连忙按住他的手,然后趁机从他怀中脱身,逃到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她抬手扇了扇风,心想这马车里头怎么又闷又热的。
还有阿煦,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昨夜还是个害羞少年,怎么才过了一夜,举止就变得这么大胆了。
难不成,他先前都是装的?
偷瞧他一眼,正好撞上他笑着看她。
沈知意心虚的别过头闭上眼睛,可不敢再看他,也不敢再说话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沈小姐,相府到了。”
元清的声音在外响起,未等李煦开口,未和他道别,未看他一眼,沈知意快速掀开帘子,逃也似的跳下马车。
白芷一早收到元清的口信,在府外等候许久,看见主子回来,连忙上前迎接。
“谢天谢地,小姐可算是回来了……小姐,您的脸怎么这么红?”
“天气有点热,闷的。”沈知意借口搪塞过去,加快步子越过她。
热?
白芷抬头望了一眼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姐莫不是昨夜染了风寒,发烧了?
奇奇怪怪。
直到相府大门闭上,马车里的少年这才不舍的收回视线。
一扭头,正好撞上元清那张晦气的脸,李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消失。
“你方才为何不绕路。”
“小的绕了。这不差点撞到孩子,月钱还被您扣光了。”
“不服?”
“小的不敢。”
元清心里既冤枉又委屈,却还是不忘提醒:“少爷,您现在还是想想该怎么应付将军吧,您私会沈小姐、破坏太子殿下的约会……将军全都知道了,他老人家很生气。”
李煦不以为然地挑了下眉毛。
无非就是家法伺候,挨顿鞭子,再跪上几夜祠堂,没什么大不了。
他既敢做,便无惧。
“对了少爷,您昨夜遇刺一事,像是被人刻意处理过一样,外面连没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有那些尸体,一夜之间全都没了,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找到。”
李煦道:“敢派人当众刺杀,自然做足了准备,就算追查下去,抓到的也只会是替死鬼。”
元清挠了挠头,听得一知半解。
“那少爷打算怎么做?”
能怎么做?就算证据确凿,难不成还指望圣上砍了太子不成?
李煦放下车帘坐回,懒懒回道:“我还是先想想,我爹今日揍我是会用藤条,还是柳条。”
相府。
“嘭”的一声巨响,茶盏被重重地拍下,茶渍溅湿了案几。
沈肃猛地站起身,气得胸口翻涌,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你说什么?!”
“你昨日放了太子的鸽子,与李老头的儿子夜游,两人还共度了一夜?”
“你你你!你简直胆大包天!”
退一步越想越气,沈肃怒火上头,挽起袖子就往外冲。
“好个李煦!我早就看出这小子心怀不轨,敢占我女儿的便宜,我今日非得扒了这小子的皮不可!”
“爹,您误会了!”
沈知意急忙伸手拉住父亲的衣袖,“昨夜游玩我们遇到了刺客,多亏李煦保护女儿,女儿现在才能无恙地站在您面前。”
“刺客?!!”沈肃声音陡然拔高八度,脸色由怒转为关切。
“那你可有伤着?可有看清那人的面目?天子脚下竟敢行刺我沈肃的女儿,简直无法无天!不行,我必须上报,让他们好好彻查!”
沈知意轻轻摇头,“女儿没事,只是李煦受了些伤,所以我们昨晚便在医馆里待了一宿。”
仅凭一个图案,无法治赵衍的罪,稍有不慎,很可能被反咬一口,牵连整个沈家。
她挽起沈肃的胳膊撒起娇来,“爹爹,您真的误会他了。”
沈肃半信半疑看她,“那他可有趁机欺负你?”
欺负……
那些都是无心之举,应该是不算的吧。
沈知意的双颊染上两抹淡淡的红晕,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羞涩垂眸摇头。
沈肃已然看穿一切,只得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知意啊,你乖乖听爹的话,太子殿下和李煦都非你良人。尤其李煦,更应保持距离,切莫走得太近。”
“为何?”
“圣上不会想看见文相与武将来往密切,联姻一事更不可能。爹知你心系赵衍,可李煦那小子的心思,爹同样看的一清二楚。这几日,你就乖乖在府里呆着,别再出去给我惹事,听见没有?”
“是是是。”沈知意配合着举手发誓,“女儿一定乖乖听话,保证不会让爹爹失望。”
沈知意这一次说到做到,老老实实的在府中待了几日。
但……也就只有几日。
这日清晨,白芷匆匆跑进听兰院,“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茶,然后抬袖擦去嘴角的水渍。
“小姐,奴婢都打听到了,原来李二公子自那日回了将军府后,挨了李将军好几鞭子,这些天一直在祠堂里跪着呢。”
“什么!阿煦挨打了?”沈知意陡然站起身,急忙追问:“那他有没有事?他身上还有箭伤,李将军下手又重,那几鞭子他如何吃得消?”
“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
沈知意说完就朝屋外走,白芷忙拉住她,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锦袋。
“小姐不必担心,李二公子没事。呐,这个是元清交给奴婢的。”
这锦囊,和阿煦那晚给她的一模一样。
沈知意伸手接过,打开一瞧,里头装的果然是果仁。
比那晚的还要多。
“李二公子说那日剥的果仁,小姐没能吃成,他这几日跪在祠堂闲来无事,便剥了满满一大袋,说是让小姐慢慢吃。”
原来他还记得。
沈知意握紧手中的锦囊,小心翼翼地问:“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李二公子说让小姐放宽心,不必为他担心,如果小姐实在放心不下呢,就去将军府看寻他,元清的马车现在就在府外等着。”
沈知意的心里像是浸了蜜糖似的,甜滋滋的。
自那日分开,她满脑子都是阿煦的身影,几次满头大汗的梦醒,心却愈发觉得空虚。
阿煦诚心邀请,她自然是要赴约的。
或许她亲自去将军府和李伯伯解释,阿煦就不用跪祠堂了。
沈知意将锦囊小心地收好,放进抽屉里。
“收拾收拾,随我去趟将军府。”
白芷疑惑的问:“小姐那日不是答应了老爷,不去见李二公子吗?”
“谁说我要去见李煦了?”沈知意弯唇笑道,“李夫人与我母亲是金兰姐妹,我去将军府拜访李夫人,有何不妥?”
“哦。”白芷似懂非懂地点头退下。
不懂,但照办。
前脚刚走出院,白芷后脚又跑了回来,满脸欣喜道:
“小姐,你猜奴婢刚才在外头碰见谁了?”
“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小厮!他特地过来接小姐!说是殿下邀请小姐去荷园赏花,马车现在就在外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