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著顧延卿岑婧怡喊完,小翠便哭著跑出了飯店。
負責人沉著臉,緊接著對收銀員也做出了停薪停職一個星期的處理。
事情總算落下帷幕。
顧延卿不再說什麼,掏出應付的四塊五,放在收銀臺上。
和岑婧怡對視一眼後,抱起茵茵。
一家三口離開飯店。
小翠離開了飯店後,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嗚嗚大哭了一場。
她不敢回家,心裡那股氣也咽不下去。
思來想去,她決定去找顧芳芳,把今天岑婧怡帶著‘姦夫’去飯店吃飯,還聯合‘姦夫’欺負她的事告訴顧芳芳。
顧家作為岑婧怡的婆家,得知這件事,肯定會出面整治岑婧怡!
豈料,她哭著將事情原委對顧芳芳說了一遍後,顧芳芳皺著眉,陷入了沉默。
片刻後,顧芳芳用不確定的語氣告知她:“小翠,你可能搞錯了,我二哥昨天到的家。你說的那個帶岑婧怡去飯店吃飯的男人,應該是我二哥。”
“啥?”小翠眼淚蓄在眼眶裡,忘了流。
怔愣了整整半分鐘,她這才絕望地繼續哭了起來。
“那怎麼辦呀嗚嗚嗚,我以為你嫂子光天化日之下偷人,想為你出氣才那樣整她的,現在我工作丟了嗚嗚嗚嗚~”
顧芳芳的眉眼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伸手拍了拍小翠的後背。
“哎呀,你別急別急,等我哥今晚回來,我會跟他說明情況的。我讓他明天去飯店,找你們領導說清楚,你們領導肯定就讓你們回去上班了。”
聞言,小翠的眼淚這才止住。
小翠又在顧家待了一會兒,下午了才離開。
她一走,顧芳芳立馬出門去村口找跟人聊天的蔡金花。
顧芳芳不由分說,將聊得正歡的蔡金花拉回了家。
“媽!我二哥這個月是不是沒交錢到家裡?”
蔡金花皺眉想了想,把嘴裡帶皮嚼的南瓜子‘啐’的一聲吐到地上。
“是啊,你二哥他不是每個月十五號往家寄錢嗎?現在還沒到十五號,他就回來了,肯定還沒往家裡交錢啊。”
顧芳芳表情嚴肅,將顧延卿今天帶著岑婧怡茵茵下飯店,花了四塊五吃飯的事,添油加醋地說給了蔡金花聽。
“媽!我哥這才回來第二天,岑婧怡那個女人就哄他下飯店了!我哥有多少錢,經得起那個女人騙啊!”
蔡金花一聽,心裡也是馬上警鈴大作。
“對!等今晚你哥回來,我就把你哥手上的錢都要過來!”
顧延卿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妹妹正在算計自己的工資。
茵茵在回宿舍的路上,就趴在他的肩頭上睡著了。
他和岑婧怡一路無言回到宿舍。
將茵茵放到床上後,宿舍又陷入了尷尬的靜謐。
逼仄的宿舍裡,高大的顧延卿站在哪裡都覺得有些拘謹。
岑婧怡見他滿眼都是睡著的茵茵,也不好開口趕他走,就在書桌前坐下,打算拿出稿件來翻譯。
結果發現自己根本靜不下心來。
明明身後的男人只是坐在身後的床沿,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可她莫名就是感覺男人的呼吸聲很大,好像就噴灑在了她的耳畔。
她手中握著筆,遲遲落不下一筆。
房間裡只有字典翻動的聲音。
“你和茵茵…”男人低沉的嗓音突然在房間裡響起,“在過去的兩年裡,經常受到像今天這樣的針對嗎?”
岑婧怡正在寫字的手一頓,筆尖流下的墨珠瞬間暈染了那個寫到一半的‘情’字。
“嗯。”她很快回神,抬起筆尖,“小鎮地方小,居住人口固定,娛樂活動也有限,人們通常需要一個茶餘飯後打發時間的議論對象。”
“我一個人帶著茵茵,成為這個被議論的對象,很正常。”
“時間久了,人們就會相信她們議論的內容,然後將他們認定的標籤貼在我的身上,用她們的視角看我。”
“我已經習慣了。”
岑婧怡語氣平緩,完全不像是在述說自己遭遇的不公,好像只是在分析她遇見的一個社會現象。
可她越是平靜,顧延卿的心情就越是凝重。
相比起岑婧怡情緒穩定的表現,他更希望岑婧怡和他吵、和他鬧,委屈地向他述說一個人帶茵茵的種種辛苦。
可是從他回來到現在,她沒有向他提過半句自己的不容易。
她平靜得像是一汪什麼都攪不動的死水。
這讓他想起一句話——哀莫大於心死。
“對不起。”顧延卿坐在床尾的位置,看著岑婧怡的背影再一次開口道歉。
“我不是要求得你的原諒,只是覺得真的對不起你和茵茵。”
“是我考慮不周,原以為早點晉升到團職,就能接你去部隊隨軍,不用和你長期分隔兩地。”
“若早知道你會在家裡遭遇這麼多委屈,我定不會為了升遷,留在部隊三年不回家。”
岑婧怡原本低著的頭微微抬了抬。
他在說什麼?
他這三年不回家,是為了快點升到團職,好讓她可以隨軍去部隊,而非故意不回來?
岑婧怡清冷的眸子閃了閃,壓在心底的委屈和不解悄悄開了個口子。
顧延卿看不到她的反應,盯著她的背影繼續道:“咱們結婚第一年,我原本想休假回來看你的。”
“休假報告已經遞了上去,我們連隊老班長的母親突然病逝,而每個部隊休假的人數有規定,當年就剩我沒走,所以我把休假機會讓給那位老班長。”
“第二年…”顧延卿說著突然停頓了。
岑婧怡等了等,沒等到他繼續往下說。
好奇剛想回頭看,就聽到他用低沉的嗓音繼續道:“我執行任務受了點傷,部隊醫院不肯放我走,加上我也不想讓你們知道了擔心,就一直留在部隊沒回來。”
“後來傷好了,領導找我約談,說有意將我培養成團職幹部,讓我好好幹。”
“我就為了那個團職,一直沒有回家。”
聽到顧延卿的述說,岑婧怡驚訝得嘴巴微張。
能被部隊醫院扣著不讓走,那應該傷得很嚴重吧?
可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受了點傷’。
“婧怡,我對你說這些,不是要狡辯什麼。”顧延卿英眉攏起了內心的自責和痛苦,“只是覺得你應該知情,我並非外界傳言的那樣不想回來。”
面對他的解釋,岑婧怡倒是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抿了抿不用妝點也自然粉嫩的唇,她‘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平淡簡短的反應,像盆冰水,嘩啦一聲澆在了顧延卿心頭那本來就奄奄一息的希望火苗上。
他的心就像被燃燒得火熱的石頭被浸入冷水裡,‘啪’的一聲裂了道縫。
他不甘心地又將自己的心從冷水裡撈了出來,道:“我每個月都有往家寫信寄錢給你,信和錢應該都被我媽她們截留了。可……”
“可你為什麼不嘗試主動聯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