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整個京城最春風得意之人,非冉莯霜莫屬。
桌子上的各色請帖堆成了小山,她的虛榮心也隨著小山高度的增加而與日俱增。
三爺一改前態,每日宿在三夫人房中。
十多年不曾同房的老夫老妻竟然日日顛鸞倒鳳,一起做美夢。
小花園裡的池塘裡多了幾尾錦鯉,冉莯清每日的樂趣便是坐在水榭中餵魚。
“三妹妹~”
多日沒聽到令人不適的聲音,冉莯清一時有些不習慣。
“二姐姐來了。”她回眸一笑。
“我四處尋你,腿都走細了,才終於在這犄角旮旯找到你。”
冉莯霜有意無意摸著自己新得來的紅寶石金釵。
遠遠看著那金釵做工精湛,華貴無二。
除卻這支金釵,她頭上還斜插著三支稍微普通些的金釵,整個腦袋上可謂是金光燦燦。
在陽光下閃得有些晃眼睛。
可算是讓冉莯清見識到了什麼叫“窮人乍富”。
“二姐姐好福氣,竟得到了柔淑妃娘娘的賞賜。”
冉莯霜得意道:“呀,妹妹竟知曉這是柔淑妃娘娘之物?也是,前些日子你進宮定是見到了娘娘,不過可惜娘娘沒有將釵賞賜給你。”
“我怎麼跟二姐姐比呢,聽聞二姐姐如今是京城的大紅人,日後若是一飛沖天,到時可不要忘了我們姐妹幾個。”
這會兒冉莯清心情好,便願意奉承她幾句逗她玩兒。
冉莯霜胸脯挺得高高的,傲慢道:
“嗯~我是忙得很,不比妹妹,以郡主的身份回京,卻只能窩在這小花園裡餵魚。”
冉莯清莞爾,這廝整日出去吟詩作對,竟不知道王府的花園是整個京城數一數二的花園?
看來那些邀請她的人,也只是在觀望而已。
也是,畢竟三房既沒有兵權也沒有實權,即便真的有鳳命,那也得有命活。
在奪嫡勢力中,沒有兵權的皇子,什麼都不是。
如此,冉莯霜今日來,怕不是單純炫耀這麼簡單。
果不其然,下一瞬,冉莯霜從袖子裡掏出一個請帖。
“喏,這可是忠義侯府的請帖,說不定淑妃娘娘也會到場,妹妹不會不賞臉吧?”
冉莯清逗她的興致更甚,屈意假裝不願。
“二姐既然知道柔淑妃不曾上次我,想必明白我不招柔淑妃的待見。如此何必到人家跟前去惹人厭煩?我還是老老實實在家中餵魚吧。”
“你!”冉莯霜氣得直跺腳。
無奈,她將頭上的紅寶石金釵拔下來,狠著心將金釵遞過去。
“若妹妹戴著這金釵,想必就沒人敢嚼舌根子了。淑妃娘娘到場,看到你戴著這金釵,便知道我看重你這個妹妹,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也不會為難於你。”
冉莯清忍俊不禁。
後宮日子無聊,千篇一律,她有多少年沒聽過這般幼稚的玩笑話了?
這人整日被人吹捧,難不成吹捧的氣體都吹到腦子裡去了?
“你笑什麼?”冉莯霜被笑得發毛。
冉莯清將金釵接過,拿在手裡把玩須臾。
才回道:“我笑二姐姐想得過於簡單了,若我再次惹了柔淑妃不悅,不會連累二姐姐麼?”
“哼,自然不會。如今京城之人巴不得與我交好,即便你行差踏錯,我也能為你擺平一切。”
冉莯清被她的膨脹感小小驚到。
看來晉王的攻勢很猛啊,也不知道晉王府那位母老虎側妃知不知情。
想想將來能看的樂子,冉莯清只覺得天兒更清朗了。
她反手將金釵收進袖子裡,撇著嘴巴,目光懵懂,“可只一根金釵,我覺得不夠呢。”
“你趁火打劫!”冉莯霜咬牙切齒。
“二姐姐那裡的話,首先你正值春風得意,談不上‘趁火’;其次二姐姐如今身價水漲船高,妹妹我只是想多沾點光,你只需漏漏指縫便可,所以算不得‘打劫’。”
冉莯霜從頭上將剩下的三支金釵拔下來,一股腦塞到了冉莯清手中。
忍著怒氣道:“夠了吧?”
“夠了,我瞧著二姐姐也沒有更多的了呢,妹妹我可不是個貪心的人。”
“……”
冉莯霜被氣出內傷。
她這幾日得到的禮品中,這四根金釵最是昂貴,所以故意戴來炫耀,沒想到被一次性打劫去了。
但讓冉莯清去侯府是柔淑妃給她下的命令,為了證明自己能左右冉莯清,幾根金釵賠就賠了。
她眯眸盯著金釵,心道:等我成了皇子妃,定叫你吐出今日吃下去的數倍!
“姐姐有事就去忙吧,妹妹要餵魚了。”很是無情。
“……”
冉莯霜見自己的目的達成,只能忍氣吞聲,扶著丫鬟的手扭動著腰肢走遠。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宮裡的娘娘。
待她走後,冉莯清轉手將金叉插進了碧珠和蒼蘭的頭上。
“雖然柔淑妃心挺黑的,這金釵可是真漂亮啊。”
碧珠誠惶誠恐,“姑娘,這金釵奴婢戴著不好。”
“莫急,你們先戴著,等張家宴會後再還給我。”
碧珠和蒼蘭對視一眼,便明白自家姑娘這是打著什麼鬼主意呢。
“姑娘,既然明知道忠義侯府是龍潭虎穴,咱們何必趟這趟渾水?”
“你家姑娘我啊,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或者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牆頭上側臥著的祁千帆一臉笑容地看著遠處嬌俏的姑娘。
他想跳下去告訴她,不論她去哪,他都能保護好她的安全。
可一想到自己嘴笨,便將傾訴欲收了回去。
掏出胸前揣著的玉佩,如珠似寶般細細摩挲。
相比於舌燦蓮花,他更喜歡力學篤行。
突然不知從何處飛來一個小蟲,鑽進了祁千帆的鼻子裡。
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打斷了池邊的主僕三人對話。
見冉莯清望過來,祁千帆下意識撈過一枝柳枝將自己遮擋住。
可他生的高大威猛,可不是幾片樹葉能遮擋住的。
“千帆哥哥怎的還學會掩耳盜鈴了呢?”少女清脆的調笑聲傳來,少年紅了臉。
祁千帆跳下牆頭,同手同腳走到水榭裡,“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是柳枝先動手的!”
祁千帆的臉更紅了,他無措地撓撓後腦勺。
碧珠和蒼蘭捂唇輕笑,接著為祁千帆斟了一杯茶,“將軍請用。”
“謝謝!”說完一飲而盡。
冉莯清撐著下巴,笑道:“千帆哥哥可知,這一壺茶所用的一小撮茶葉,價值幾何?”
祁千帆有些迷茫,他喝得太快,都沒品出是什麼茶……
冉莯清氣哼了一聲。
“千帆哥哥每次與我飲茶,都像是牛嚼牡丹般,今日這茶可是雁蕩毛峰,郡縣進獻上來的貢品,千金難求呢。”
“歲歲莫氣,我不是故意的,既然這茶這般貴,我、我賠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