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走廊上的燈也滅了。
幾秒後,顧嵐聽到沈赫的怪叫。
“搞什麼?”
夜裡11點的大樓在黑暗中格外寂靜,沈赫掏出電話,罵罵咧咧地準備打給一樓安保。
就在這期間,顧嵐敏銳地察覺到,有人進了她的辦公室。
“誰?”
沈赫聽到了背後顧嵐壓著嗓子的聲音,汗毛倒立忘了自己要幹什麼。
也不怪他一個大男人膽小,委實是小時候被嚇過有陰影。
一瞬間,他連話都說不順暢了。
“師父,你…你你…跟誰說…說話呢?”
房間裡又傳出些細微聲響,沈赫腿都快軟了,但還不忘要去保護顧嵐。
他一邊打電話給安保部,讓他們趕緊看看什麼情況,一邊朝顧嵐的方向挪了過去。
但幸好,他們沒遭到什麼攻擊。
約莫十分鐘的功夫,燈重新亮了起來,沈赫被眼前的東西嚇了一跳。
顧嵐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個染著紅色液體的信封,白色的封面上還畫著一個骷髏頭,襯得越發恐怖。
而這裡,除了他和顧嵐,空無一人!
顧嵐快步走到外面,走廊一眼望到底,沒有任何人。
額……
沈赫剛剛還想保護顧嵐,可瞧她這樣,怎麼看都比自己經得住事。
驚嚇和自尊心的雙重打擊,讓他好一會才平復了心情,但說出口的話還是沒什麼邏輯。
“這…什麼東西,剛剛是不是有人進來了?這…怎麼放進來的?”
顧嵐捻起信封的一角,抖落出裡面裝的信紙看了一眼,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這封信的內容並沒有什麼新意,她的電子信箱裡塞滿了像這樣威脅她離開東昱的匿名郵件,可這樣的送信方法……
看來有人要耐不住性子了。
沈赫膽戰心驚。
“寫的什麼?”
顧嵐雲淡風輕地把信紙和信封塞進活動屜。“老把戲。”
這時安保部副經理也帶著人趕了上來,問顧嵐有沒有事,沈赫穩了穩心緒,扭頭就沉了臉。
“有人闖進來你們都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幹了?”
顧嵐任由沈赫罵,沒有阻攔。
既然公司裡又開始不乾淨了,讓他提點提點也罷。
等沈赫一頓輸出完,顧嵐才問:“剛剛一樓有斷電嗎?”
“沒有。”
一樓大廳供電正常,單斷了這一層,這明顯就是預謀在先,而且對東昱很熟悉了。
等安保部的副經理抹著汗出去後,沈赫才問:
“信裡寫的什麼?又威脅你離開東昱?”
作為顧嵐的助理,沈赫知道她經常會收到一些威脅郵件,裡面的內容也都大同小異。
雖說這樣的事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可這次也太嚇人了。
沈赫有些擔心。“不會出事吧?”
顧嵐語氣依舊平淡。“是福不是禍,多想無用。”
這心理素質真是見鬼的強大,腦子還好使。
沈赫咂了咂嘴道:“師父,你跟陸總,真是天生的一對。”
顧嵐白他一眼。“讓你辦的事呢?”
沈赫敲了敲腦袋,從衣兜裡拿出一個移動硬盤遞給她:“李家的資料都在這了。真搞不懂陸總在想什麼,現在重資產這麼難做……”
見顧嵐沒接話,沈赫又說:“突然開拓酒店業,老傢伙們不會鬧嗎?聚星酒店規模可不小,開銷也不會小,到時候收支也只能勉強維持。”
“怕他們跳腳?”顧嵐嘴角一勾,“那正好啊,我就借這次的事,再清理一些人。”
既然是必須要做的事,那就利用好,讓它為自己服務。
這是顧嵐一貫的理念。
沈赫倒吸一口涼氣,他師父,狠是真狠。
尤其面對可能妨礙陸銘聲決策的人,那簡直是殺伐果決,毫不留情。
顧嵐把手裡的移動硬盤連到電腦,打開資料,快速滑動鼠標:“你都看過了?”
沈赫愣了一會點點頭:“都看過了,李家原本的掌權人李得出前兩年去世之後,他兒子李傑上位,雖然差了不少,但老底還能吃幾年。”
“她是什麼人?”顧嵐指著一個名字問。
“是李得出夫人。”
“不是原配?”
沈赫一愣。“你怎麼知道?”
顧嵐盯著屏幕:“她的股份被稀釋了。”
沈赫還是一臉不解,這跟股份有什麼關係?
顧嵐瞄他一眼,嘆了口氣,但還是耐心解釋。“聚星雖然勉強收支平衡,但短期內不會大幅擴張業務,那你覺得,哪個獨生子會這麼著急稀釋他親孃的股份?”
沈赫耳朵發燙臉頰發紅,他拿到資料之後反反覆覆看了許多遍,卻沒往這裡想過。
顧嵐看出他所想,安慰道:“經驗多了,敏銳度就上來了,慢慢來。”
突破口找到了,問題就容易解決得多。
至少可以先從李得出夫人這裡入手。
可臨到簽約,顧嵐卻叫停了這場交易。
總經理辦公室裡,陸銘聲敲了敲桌面:“為什麼不進行了?之前不是都談妥了?”
實際上,聚星的股份談判比想象中容易得多,李家夫人本來就擔心手上剩餘的股份再被盯上,以高於市價的20%收購,已經超出她的預期,所以十分乾脆就答應了。
但顧嵐卻在前一天,暫停了項目。
“盡調不過關。”
“盡調清單我看過了,沒什麼紕漏。”
顧嵐說:“表面上看是沒問題,但財務資料這一塊造假的嫌疑很大,利潤增長也不正常。而且李家關係複雜,我建議停止這個案子。”
“你重新做了精準估算?”
“還沒來得及,是數據給的直覺。”
陸銘聲皺眉。“誰靠直覺做商業判斷?”
顧嵐語調平淡,但卻十分堅定。“別人我不知道,但我可以。”
說這話的時候,顧嵐身上迸發出來的光芒讓陸銘聲不得不注目。
這樣的年紀,手上成功的投資案例已經一把,她確實有這個底氣。
但這不代表,顧嵐可以反駁他的決定。
陸銘聲臉色終於冷了下來:“顧嵐,你別忘了誰才是東昱的老闆。”
辦公室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兩人對視了足足十幾秒後,顧嵐嘆了口氣,還是先開了口。
畢竟他們二人中,她永遠是先妥協的那個。
“我記得。但是既然現在東昱的常務副總還是我,我就要對東昱負責。”
站在辦公室門口等待的沈赫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用進去都能想到陸銘聲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