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聽雨有些僵硬地坐著,低頭看祁野給自己上藥。
藥水塗在皮膚上,有些涼,有些刺痛。
祁野低頭的時候,側顏看著跟祁時風有五分像。
都是看了就挪不開視線的高顏值。
但客觀來說,祁時風容貌更出色優越。
許聽雨第一次見他時。
他還不是現在的冷漠,身上有股公子哥不羈肆意。
就那樣吊兒郎當地坐在柵欄上曬太陽。
聽到腳步聲,懶懶地抬眸,漫不經心地朝她看了一眼。
“你就是那個老爺子安排給我結婚的小可憐嗎?”
只一個隨意的眼神,便叫人心旌動盪。
情不自禁地跌入他那雙比星辰還要好看的眼睛裡。
……
她越回憶,心裡的洞就越大。
“晚上回去之後不要碰水,洗過澡後,讓張媽幫你再處理一下。”
塗完藥,祁野抬起頭看她,語氣溫和,目光關切。
她有一瞬間的恍惚,又很快恢復正常。
“好的,謝謝大哥。”
“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客氣話。”
祁野還是那樣溫和地笑,又接過了司機剛買來的鞋子。
“你先穿這個,別再讓傷口雪上加霜了。”
他順手從鞋盒裡將平底涼拖拿出來,就要幫她穿上。
動作自然到,好似本該就這樣。
許聽雨卻下意識避讓,隨即立刻彎腰去接過鞋子,“大哥,我自己來。”
祁野也沒有強求,只是站起身,看她換好鞋子後,朝她伸手。
“走吧,我送你。”
“你要是不想回家,去哪裡都可以。”
許聽雨沒有扶他的手,自己站了起來,朝他笑了笑,“我回家。”
現在除了家,她還能去哪裡呢?
更何況,她現在要回去翻翻,自己還有什麼能處理掉還錢的。
祁野不動痕跡地收回手,光風霽月的俊臉上依然是溫和的笑。
“好,那我送你回去,不過,回去之前,先陪我吃頓飯可以嗎?”
他明明是看出她許久不吃東西,臉色蒼白憔悴。
卻處處照顧她的心情,說是陪他吃飯。
許聽雨也沒多想,橫豎也不著急這點時間,便答應了下來。
兩個人在附近找了家餐廳。
席間,祁野講了自己這幾年在國外的生活,幽默風趣,引人入勝。
讓許聽雨這段時間的痛苦,終於有了一個喘息的停歇。
說到最後的時候,祁野有些感慨。
“聽雨,當初如果你沒有選擇結婚,而是選擇出國進修的話,現在……”
他沒有說完,又自知失言,很快轉移掉了話題。
可許聽雨還是低頭,淡抿下唇,有些自嘲。
如果?
她不願意問自己這個問題。
因為那時候,結婚,也是她最好的選擇。
兩個人吃完飯,祁野將她送回。
在她下車的時候,又柔聲囑咐她。
“聽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一定要說。”
“我們是一家人,不要不好意思開口,知道嗎?”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路燈下,祁野那雙如春日的湖水般平靜溫和的眼中,有著對她的憐惜和擔憂。
她的心上劃過暖流,點頭,“知道了,謝謝大哥。”
說完,她又朝他微微一笑,“大哥路上慢點,再見。”
她看著祁野的車駛入黑暗中,嘴角的笑一點點垮下來,才轉身往家裡走。
誰知道剛轉身,便撞進了一個堅硬的胸膛裡。
抬眸,路燈下的男人身姿欣長,優越的眉眼清絕淡漠,充斥著料峭寒意。
他脫了外套,只穿了一件襯衫,寬肩窄腰,一身薄肌將面料撐得滿滿當當。
臉色是利落的冷淡,但配上身材,所傳遞出的氣場,竟有些禁慾的撩人。
也不知道來了多久,看了多久。
“許聽雨,我真是小瞧你了。”
“昨天一幫男人,今天又是我大哥,怎麼,你預備要讓所有人知道,我娶了朵交際花?”
結婚這三年來,他雖然對她如冰川般冷淡,但這種言語上直白的諷刺也是不多的。
可現在,連菲薄的唇,都輕抿成了一條鋒利的線。
好似,這段時間,做錯事的人是她。
許聽雨不想跟他做言語上無用的爭辯。
她繞開他,要往家裡走,卻被他給拉住了手腕。
隨後,被狠狠扯進了他的懷裡,腰上也多了一隻手。
“怎麼,覺得我大哥能給你撐腰,所以便可以對我視而不見了是嗎?”
低啞諷刺的笑從男人喉嚨裡溢出。
像是調情似的黏膩,又帶著一份不著調的調侃。
骨節分明的手握在她的腰上。
只曖昧地揉了兩下,無需用力,氣場就壓得她動彈不得。
他的目光從她白皙的臉上掃過,一路向下,最終落在了她提著的鞋盒上。
再往下,是一雙高奢品牌的新鞋。
他想起,下午跟謝語離開時,她失魂落魄地站在路邊。
臉色蒼白,神情屈辱。
裙襬下,踩著雙裸色細高跟鞋,光潔纖細的小腿似乎在微微發顫。
想只在風雨中輕顫的蝴蝶,破碎又有種絕美。
任是誰見了,都忍不住生出憐香惜玉的心來。
他發信息給自己的助理,讓他開車送她回家。
可等助理到的時候,剛好見到她上了祁野的車。
他的好太太,不僅上了別的男人的車,還一直到現在才回來。
“許聽雨,你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天生離不開男人是不是?”
家裡出了大事,在他面前半個字不露,葬禮都沒叫他這個丈夫參加。
轉臉,就又是跟別的男人喝酒,又是跟別的男人逛街的。
他這話怒氣和攻擊都太明顯,倒不像他平時的作風了。
許聽雨終於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臉上,有些許迷茫。
她明明一句話都沒說,為什麼就又惹惱了他?
還是說,他對她,永遠都只會從最壞的方向去想她?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優越的五官都沉在夜色之中。
她看不清,身心俱疲下,也無意弄清,只想早點回去找東西。
可落在男人眼中,便是對他的無視。
他原本就不悅,現在更被激怒,卻不動聲色,在她的驚呼聲中,直接將人單手扛上了肩。
走了兩步,又略顯粗暴地脫去她的鞋,朝遠處遠遠丟開。
看到那雙五位數的新鞋翻滾兩圈,落進了草叢裡,他似乎這才順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