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雅慧摸了摸胸口,给自己顺气,“一个亿……勉强凑凑应该也没问题。”
“妈,还有一件事。”
陆君屹放低了音量,“我把他的岛给炸了……”
杨雅慧看了他一眼,“这不是做得挺好的嘛,我们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不愧是我杨雅慧的儿……”
“我没忍住说出去了。”
“……”
杨雅慧眼前又是一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正逢女佣端着茶水上来,她颤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好不容易顺下了气,她往陆君屹的头上连连打了几下,“你能不能给我争点气,你妈我一路爬上来容易吗啊?隔壁的那个小残废都连跳两级了,你还在给我留级……”
“哎妈,我知道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陆君屹双手抱头求饶。
杨雅慧停了手,语气舒缓下来,“他跑去找你爹告状了?”
陆君屹连忙摇了摇头,“那倒没有,爹还不知道这件事。”
杨雅慧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又是往他头上打了几下,“你爹不知道,你还上赶着说什么!”
陆君屹委屈地抱着头,“那他迟早会说的啊,还不如我们先说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要占据先机吗……”
“……”
杨雅慧连打他力气都没了,连忙又倒了一杯茶,仰头喝了一大口,往下顺气。
过了好半晌,她才缓过来,重新开口:“万一你爹知道了,你给我打死不认,听到没有?”
陆君屹连续点头。
“你可是我杨雅慧肚子里出来的陆家少爷,欠点钱杀个人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不能让你爹知道了,否则还怎么跟那个贱人的儿子和小残废争财产……”
“是……”
听到财产两个字,陆君屹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妈,你说那个私生子会不会很有钱?”
“呵,他能有几个钱?”
杨雅慧不屑一顾,“他有钱还能来认这个爹?不过就是贪图陆家的财富……”
陆君屹试探着问:“那他怎么买得起那个岛?”
“那岛能值几个破钱?长的都是些毒花毒草,前年拍卖的时候都没人要,说会影响风水。”
“可我雇去轰炸的人都没回来,妈你说裴骁会不会……”
“你说什么!”
杨雅慧太阳穴的神经一跳,“全死在外边儿了?”
“……”
陆君屹不敢对视,低下头,点了点脑袋。
杨雅慧攥紧了胸口的旗袍,一阵后怕。
那船上暗杀的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在心里默念。
那贱鬼的儿子如果知道那些人是她派出去的,没道理不把这件事闹到老爷面前去……
“妈,我看是风水作祟!”
陆君屹想到了合理的解释,“他要是有钱的话,怎么会屑于陆氏医药那三瓜两枣?我看就是那岛上风水不好。”
“……”
杨雅慧听到他的话,定了定心神。
也对,那贱人的儿子连她安插在陆氏医药里的人都没发现,肯定不懂经营公司,又怎么可能有钱?
“行了,你回去吧,妈先帮你把这钱补上了,省得他到时候把状告到你爹面前去。”
陆君屹兴奋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太好了妈,幸亏有你。”
杨雅慧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你给我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听到没有?”
“烂!必须烂!”
陆君屹一口应下,大摇大摆地抬步走出后院。
……
整条枫林巷被清场。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巷外,开不进来。
只听见轿车的门“砰”地一声被踢开,战术鞋出现在视野中,紧接着是男人颀长的身型,和一张严肃的脸。
裴骁阔步朝巷尾而去。
破旧不堪的医馆门口,卷帘门半开,气氛安静到极致。
男人一手拉高卷帘门,俯身钻入医馆。
入目所及之处,是褪了色的棕色药柜,摇摇晃晃的诊桌,诊桌的抽屉被拉开,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硬币。
再往里走,是一个小院。
院子连接着简陋的厨房、卧室、和卫生间。
裴骁推开卧室,一滩血迹在水泥地上干涸。
“骁爷。”
从后面跟上来的凌翼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温小姐的外公……”
说到一半,他觉得不对劲,定睛看了看那滩血迹,早就干涸发黑了,从颜色判断,已经存在很久了。
什么情况?
裴骁撤回了脚步,犀利的眸细细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推开每一扇门,检查每一个角落。
没有人的踪影。
他打了一个手势。
凌翼秒懂,转身对守在门外的保镖高呼:“没有任何发现,撤退,往外搜!”
“是。”
整齐划一的声音传来,接着是规律的步伐,距离医馆越来越远,凌翼也随着队伍而退。
只留下裴骁一人,站在小院中心位置,缓缓闭上眼。
风声、树声、鸟叫声……
没有异常。
一声细微的啜泣声突然从六点钟的方向传来,轻到几乎要消失在空气中。
裴骁睁开眼,转身朝后院之外的树林中走去。
刚迈入林子,他就看到他要找的人蜷缩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后方,双手环膝,埋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看样子哭得不轻。
“温以柠。”
裴骁轻声道,声音中竟掺杂了一丝安慰的意思。
“……”
树干边的人没有动作,仿佛认为这是自己的幻听。
“温以柠。”
男人抬高了音量。
“……”
坐在地上的人全身凝固,依旧埋着颗脑袋,没有动作。
裴骁知道她是听见了,脸色愈发不好看,“过来。”
“……”
气氛僵持。
裴骁咬了咬牙,蹲下身去一把就将人捞过来。
“不要!你走开!”
温以柠低着头剧烈地挣扎,用双手去推他,“你走开……”
连看都不想看到他么?
裴骁的脸色沉到极致,用力地圈住她的腰,将她按在自己怀里,“安分一点。”
温以柠被迫抬起头来看他,一双鹿眸此刻浸满了泪水,眼眶红肿,“混蛋…..”
她继续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大混蛋,你把何妈害……死了,你把她害死了……呜呜外公也不见了……你滚……滚开……”
怀里的人断断续续地说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