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几脸懵逼,但太子却不能晾着。
“走吧,出去迎驾。”
尤元刈说罢略忧心地睨了这个不省心的三子一眼,心里默默希望太子不是知道了猎场的事,前来兴师问罪的。
但看了看仓惶跑回来又一脸心虚的尤子卿,就知道这希望纯粹是奢望。不过人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说明事情应该尚有转圜的余地,且先去探探底再做打算。
这么想着,尤元刈头疼地摇了摇头,率先出了书房。
兄弟三人交换个眼神,紧随其后。
尤子墨落后两步凑近尤子卿,这动作,引得尤子卿下意识朝他投去狐疑的一眼。
“你说实话,太子知道猎场的事么?”尤子墨压低声音:“你是不是逃命才跑回来的?”
赵祯确实已经知道猎场刺杀的事,至于逃命么……
虽然有些出入,但其实也差不离。每天大刀悬头顶,是落下来还是继续悬着,全看赵祯心情。
“咳……”尤子卿心虚觑了觑前头父亲兄长两道背影:“二哥,咱们可是兄弟,一会儿太子要是……你可得帮我兜着。”
尤子墨:“……”
果然……
这倒霉兄弟,一点也不想认!
尤子墨眼一瞪,掉头追上父兄,将尤子卿一个人扔在了最后。
逗贫归逗贫,想到太子,尤子卿还是忍不住发愁。想也知道,自己偷跑回来对方肯定气得够呛,这么快就来了,必然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才打个照面,尤子卿就被赵祯看得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才没落荒而逃。
“臣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尤元刈没注意到两人的眉眼官司,带着兄弟三人,恭敬地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赵祯转身将刚端起的茶盏往侧边的茶桌上一放,敛眸勾唇:“孤是来找子卿的,有他陪着就行。”
赵祯说罢起身,走到尤子卿面前伸手给他理了理衣领,随后手便放在他右肩上。
“不是说,伤好之前,不可以乱跑的么?”赵祯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然而说话时,手却捏紧尤子卿的肩膀,拇指指腹摩挲着被咬伤的位置。
尤子卿条件反射的僵了僵。
这是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尤子卿眼皮颤了颤,硬着头皮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一点小伤,已经脱痂恢复差不多了,实在无颜再继续叨扰下去。”
“是么?”赵祯眼底暗光一闪,旋即笑意直达眼底。
下一瞬,指甲隔着衣料用力掐进已然结痂的伤口里。
尤子卿疼得呼吸一滞,抬手攥住赵祯使阴的手,眼里因为疼痛泛上水光,湿漉漉的看得赵祯差点心软。
“殿下……”
“不是已经好了,那为何孤一碰就疼得脸色都变了?”
赵祯还要再用力,尤子卿就被尤子墨一把拽了过去。
“区区小伤能得太子殿下如此记挂,是子卿的福气,不过人既然已经回来了,我们再找大夫给他调理就是,便不麻烦殿下了。”尤子墨迎着赵祯深黯冷冽的目光,不闪不避。
赵祯看了看同样脸色不好的尤元刈尤子棠父子俩人,玩味的笑了。
“看来是孤多管闲事了。”目光直看向尤子卿,赵祯眼底的笑意更浓:“既然如此,那孤就先告辞了。”
直到人跨出门槛,尤元刈等人才反应过来。
“恭送太子殿下!”
话音刚落,本来已经走下台阶的赵祯忽然转回身来。
“子卿不送送孤么?”赵祯挑着眉。
尤子卿:“……”
不想送,但……
堂堂太子都开口了,自然不能不送。
看着父兄担忧的眼神,尤子卿摇了摇头,随即便跟上了赵祯。
尤元刈三人倒想跟上去,但赵祯点名只让尤子卿送,他们自然不能跟上去。
“爹……”尤子墨不放心:“子卿他……”
尤元刈眉心紧皱:“让他去吧。”顿了顿又道:“太子这样,估摸是已经知道猎场的事跟子卿有关。”
“子卿做事一向稳妥,想来太子也只是猜测,并无确凿证据,否则早就该下手了。”尤子棠分析道。
“嗯。”尤元刈点头:“不过这事终究是个隐患,还得从长计议,把那混小子摘出来才行。”
尤子墨面色复杂,所以他是被子卿诓了?居然拿这种事逗贫,这小子也太欠收拾了!
这边父兄为尤子卿操碎了心,尤子卿全然不知,一颗心神都在不定时发疯的赵祯身上,只恨不能扛了人就跑,直接给送出侯府扔上太子府马车。
然而他越是着急,赵祯就越是不急,那闲庭信步的速度,好像是在逛太子府的后花园。
“殿下刚避开了一只蚂蚁。”尤子卿皮笑肉不笑。
“上天有好生之德。”赵祯居然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尤子卿:“……”
正当气氛凝固之际,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循声看去,竟是赵戟被门房领着朝这边走来,四目相对,脚步皆是一顿。
赵祯敛眸,似笑非笑:“人前脚回来,六弟后脚就到,消息之灵通,真是让孤好生佩服。”
“比不得太子。”赵戟目光从尤子卿脸上移开,不冷不热地看向赵祯:“人前脚刚回,太子后脚就已经串过门子了。”
“子卿毕竟是为孤受的伤,伤还没好就跑回来,孤自然要关心一二。”说罢转身将尤子卿半拢在怀里,抬手‘帮忙’扯了扯衣领,恰到好处露出肩颈淤青一大片的咬伤:“外头风大,你伤才好就别送了,回去歇着吧。”
赵戟目光微凝,眯眼看着尤子卿肩颈处的伤,脸色堪比锅底,而藏在袍袖下的手则紧紧攥了起来。
尤子卿:“……”
赵祯搞完事情,目光沉沉地看尤子卿一眼,忽然露出少年人明灿干净的笑容,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人。
走了一个煞神,还有个瘟神。
尤子卿头疼得紧,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
“子卿见过六皇子。”尤子卿拱手:“不知六皇子驾临,有失远迎,还请六皇子恕罪。”
“你一定要与我这般说话吗?”赵戟好一会儿,才将视线挪回尤子卿脸上,压抑着火气尽量温和道:“就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宋芸儿,你就要与我决裂么?那咱们这些年的情谊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