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被吓了回去,阮柔眨巴眨巴眼睛,脑子一转,便明白自己是被冤枉了。
她明明没想寻死,却这样被安上了为男人跳河的帽子,那也太过憋屈。
思及至此,心生倔强,她强忍着不适,翻身下床,收腹挺腰,站得笔直。
“为沈潇跳河,是何芹传的谣言吗?你可以叫她来,我们当面对质,我有能力证明我的清白。”
何芹,与她同一年下乡的知青。
正是阮柔昏迷前看到的那位。
那样阴沉的笑容,她怎么也忘不了,入水前,只有这个女人在她身后,那力道的来源,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赵红花眼看着沈潇那视线落在她身上,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好,我看你怎么解释!”
她让人叫了何芹来,何芹进屋见到那已经清醒过来的阮柔,对上这清亮水眸,不禁移开视线,已经心虚。
眼睛咕噜一转,何芹心底敲着小算盘,阮柔原本就是不怎么讨喜的性格,她说的话应该没人信,这样想着心里就有底气多了。
“阮柔,如果不是我,你这次可就倒霉了,还好我昨晚听到你偷偷哭,知道你今天要来跳河,所以过来拦着你,怎么就变成我散播谣言了呢?”
何芹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扯着衣角默默抹泪。
听到这话,赵红花更气,扯着嗓子道:“还说你没惦记我男人,大晚上的为什么偷偷哭?”
明明是她被污蔑,何芹倒是先哭起来了?
昨天晚上……
翻找出记忆,阮柔却不禁弯眸,那娇柔笑颜令人移不开视线。
计上心头!
“何芹,你怎么还撒谎?那我就说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你写情书的事……我答应要帮你保密的,可你偏偏要逼我说实话。”
情书?
奶凶奶凶的语气却令何芹心头一跳。
却见,阮柔在身上摸了摸,找到那折叠在一起已经被浸湿且晾干黏成一团的纸捏在手中,瘪瘪嘴摇了摇。
“这张情书,我可是保管了很长时间的,我想,要是赵红花大姐知道你写了情书,一定会很生气的。”
何芹霎时间脸色大变,几乎是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在你手里!”
这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捂嘴连连摇头,“不,不,这……”
可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时间,阮柔趁势追击。
“你推我下水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可是,诬陷我与订婚之后的沈潇有关系这件事,我绝忍不了,赵红花大姐,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和沈潇来往,但是你要看清楚,真正别有心思的人是谁。”
这番真情切切的话语,终于转移了赵红花的注意力,她咬牙切齿看向何芹,“你,居然给俺男人写情书!”
“红花姐,我没有……”
何芹慌乱摆手,连连摇头。
她真的没有啊,是被冤枉的,可是再怎么解释也没用,赵红花一把直接揪住她头发,“你这不要脸的,俺撕烂你脸皮!”
头皮被撕扯的痛感令何芹尖叫不已,此时已浑然失去了理智,“啊!疼!敢打我,老娘弄死你!”
眼看那已经撒泼扭打起来的两人,阮柔赶紧后退几步撤出转圈,她蹙眉看了一眼那软弱无能只能躲在角落的沈潇,扭头跑了出去。
她边跑大喊着救命,眼看着村民们将那两人分开,这才功成身退。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大概是跑的急了,来到田垄,只觉得头晕眼花,她揉揉眉心,靠在大树旁喘气,将那早已被汗水浸湿的纸随手扔在一边。
哪有什么情书,这分明就是她写的请假条。
前两天,她偶然看见何芹在写情书,才知道何芹喜欢赵红花的弟弟,于是,用这件事来诈她一次,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
阮柔擦了一把汗,眼圈又湿了,前世,娘亲教会她不少为人处世的知识,只可惜……
刚才情势所迫,她使了个心眼转移战火,现在做完这一切,她……又想哭了。
眼泪哗哗往下流,阮柔吸吸鼻涕,暗暗为自己打气。
以后别再哭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可没人疼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仰头看着雾蒙蒙的天边,心下越发坚定。
自己孤苦伶仃也能在这个世界活出个模样,也不辱阮家门风。
这时,却见一壮硕男人正扛着小麦迎面走来。
太阳光下,男人那古铜色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一举一动间扯动那强壮的肌肉,仿佛带着特殊韵律。
不知不觉,她竟看得呆了,就连哭也忘了,泪水欲坠不坠,挂在眼角。
前世,父亲是文官,气质儒雅,书生文气,而他们宰相府往来无白丁,打小她的记忆中便都是那风度翩翩的男人。
她曾也幻想过自己将来的夫君,定然是一位翩翩君子,可今日见到这人,完全颠覆她对男人的看法。
身材健壮,肌肉分明,壮硕如牛,还没露脸,可偏偏似乎……就连那额头汗水也多了几分特殊魅力。
男人中……还有这样的存在?
震惊时,男人渐渐走近,终于露出了这张俊逸的脸,剑眉飞鬓,五官硬朗,以她这古代人的审美,也挑不出刺。
可,看到这张脸时,阮柔真是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这人居然是……谢岩。
这具身体自打下乡以来一直纠缠不休的苦主。
他同为下乡知青,只是比他们早了一年,他吃的多力气大,短短一年时间就在村里盖起了房子,单独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