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生……”
他还在笑,笑得和靳韩那么像,项夏有些恍惚。
“你认识?”中年男人问棒球帽。
“是她。”
“哦,是她啊。”
听说是眼前的女孩儿砸了挡风玻璃,中年男人瞥了项夏一眼,眼中的情绪很明显,现在是世风日下,连女孩子的脸皮都这么厚了。
“走吧,浪费不少时间。”中年男人催着棒球帽。
“差不多来得及。”
棒球帽看了一下手表,跟在中年男人的身后下楼去了。
*
站在墙角里,项夏觉得周身的血液在逐渐变冷,楼外的嘈杂声被抽离了,脑袋里像被塞进了一万只蜜蜂“嗡嗡”地乱飞乱撞着。
夏秀珍的声音也像洪水一样“哗啦”一声灌进了她的耳朵。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项夏耷拉着脑袋进了家门,夏秀珍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晚,晚饭我不吃了。”
含糊地说了一句,项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自己的房间奔去,还不等把房门打开,夏秀珍洪水猛兽的吼声冲击而来。
“站住!”
项夏胆怯地转过身,面对了夏秀珍,夏秀珍的眼睛赤红,似能喷出火来。
“看看你现在,还像个女孩子吗?”
“我怎么了?”
哪里不像女孩子,K高的女生不都是这样吗?项夏撅起了嘴巴。
“你怎么了?从小到大,你做的哪件事让妈脸上有光了?让你学跳舞音乐,你非要学足球,到头来半途而废。本指望你在学习有点儿成绩,可你呢?学习不好也就罢了,还学人家早恋!现在又打碎人家的车玻璃?敢做不敢当,还撒谎,逃跑,这是什么行为?你简直不可救药了!”
一连两个形容词冠在了项夏的头上,毫不留情面,她甚至能听到自尊破碎的声音,一片片一块块零落在地上。
早恋?她甚至不想听女儿的解释,就当都是真的了吗?
一切都怪那个棒球帽,不就是一块挡风玻璃吗?何必不依不饶地找上门?
“不,不就是一块玻璃,大不了……”
项夏吞了口气,忍痛割爱地做了一个决定。
“我赔他好了。”
“你赔?”
“压岁钱!我把压岁钱拿出来……”
项夏掰着手指头算计着,连续三年,压岁钱她一分都没花,储钱罐里大约有两千块,应该够赔偿那块玻璃的了。
“人家要五万!你赔的起吗?”
“什,什么?五,五万?”
怎么一块车挡风玻璃要五万块?他们怎么不去抢?
项夏深深地表示怀疑,棒球帽带来了一个能说会道的老家伙,趁机敲诈了她一笔。
这个社会真的很复杂,碰瓷都成为日常流行语了,或许棒球帽每天都把车停在超市门口,等着被刮刮砰砰,以此谋生,就怕项夏这样的人不闯祸呢?
难怪棒球帽追了她几条街,这么大的一票生意怎么可以放过?
“怎么不说话?你平时伶牙俐齿的厉害呢?我都不知道自己生了个什么女儿,和你那个该死的老爸一样不负责任,扔给我个包袱就不管了!”
夏秀珍对项夏有多失望,多恼怒?用“包袱”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女儿,项夏的泪水充盈了眼圈,大颗的滚落下来。
“我不是包袱,也不准你提我爸!”
项夏撕心裂肺地反抗着,妈妈永远都不理解,失去了爸爸,给了她多大的伤痛。
“你还敢顶嘴?”
愤怒的抗议,没有让夏秀珍安静下来了,中年离异,独自支撑家庭,加上女儿不争气,早已让她失去了应有的斯文,她抓起了电视遥控器向项夏扔来。
遥控器重重地打在了项夏的额头上,战争才算平息下来。
“项夏,我……”
夏秀珍颤抖着双手,脸上显出了一丝内疚。
项夏不知自己怎么回的房间,感觉浑身的零部件都生锈了,关上门口后,她无力地倚在卧室的墙壁上,门外传来母亲低低的啜泣声。
曾经,她很努力很努力地讨好夏秀珍,希望能安慰甚至取悦她,可到头来母女两个好像仇人一样存在着,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