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这里，封莫寒忽然觉得早上那个包子铺也不算什么了。
至少只是那一家。
现在他遇到的，可是一整条街。
“爸爸。”糯糯忽然停了下来，指着一个摊子说道：“我们看看这里的。”
那摊子只用一张布铺在地上，衣服就摆在上面，堆得跟小山一样，乱七八糟五颜六色什么样的都有。
封莫寒看得直蹙眉，“这里的衣服能穿？”
不等糯糯说话，摊主先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家衣服怎么就不能穿了？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既然嫌弃这里，那怎么不带你女儿去大商场买？嗤，舍不得花钱，就别出来充大款了。”
闻言，封莫寒脸色顿时一沉，冰冷的眸子朝她看了过去，瞬间将摊主没说完的话一下子捏在了嗓子眼里，呼吸都下意识滞了下，心底生出惊惧来，眼神惊恐地看着面如寒霜的男人。
封莫寒身上的煞气也瞬间壮大了几分。
不好。
糯糯另一只手赶忙覆在他手背上。
感觉到一丝暖意，封莫寒收回目光，对上小姑娘担忧的目光，将一身寒意稍稍收敛了些，问她：“还看吗？”
糯糯摇头，“爸爸我们换一家吧。”
封莫寒无所谓地应了声，糯糯却没动，她扭过头和摊主认真说道：“我爸爸对我可好了，他带我去过大商场，是我自己要来这里买衣服的，你不要冤枉我爸爸。”
说完，也不等她说话，她哼了一声，拉着封莫寒走了。
摊主也有些讪讪，想起刚才的事，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这男人可真够吓人的。
封莫寒没想到她会说那些话，两人走出去一段路，他才说道：“用不着跟他们说那些。”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糯糯却很坚持，耸了耸小鼻子，不高兴道：“才不要，爸爸就是对我很好，不许他们冤枉你。”
这样吗？
封莫寒眸光微敛，看着小孩义愤填膺的模样，有些好笑，忍不住屈指在她皱起来的眉头间轻轻弹了一下，“好好看衣服，买完赶紧走。”
“哦哦。”他力气不大，一点儿也不疼，糯糯摸了下额头，嘿嘿傻笑起来，嘴里欢快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心情愉悦。
很快糯糯就又找到了一家，蹲在摊子前看了半天，从小山一样的衣服堆里找到了一件短袖和短裤，一个二十五，一个三十五。
糯糯抱着衣服，软乎乎说道：“阿姨，我买两件，可以给我便宜一点吗？”
这家摊主长得很面善，看着她砍价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忍不住逗道：“那你想多少钱？”
“三十块钱吧。”
呦，还知道砍价看一半呢。
摊主乐得不行，故作苦恼道：“这价格也太低了，阿姨得赔本呀。”
“不会的，你这件衣服是八块钱进的，这个是十二块五，我给你三十，你还挣九块五呢。”
闻言，摊主眼皮子一跳，心里也一惊，赶忙捂住她的嘴，看了看周围，小声道：“你怎么知道？”
这正是她的进价。
糯糯没说话，往后退了些，只拿着衣服晃了晃，“阿姨，三十卖吗？”
看着她软乎乎的面容，摊主愣了下，打商量道：“这样，添五块吧，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没加我路费，三十五两件你拿走，我再送你个卡子，你觉得怎么样？”
糯糯想了想，觉得可以，开心地点了点头，“谢谢阿姨！”
小姑娘笑起来很好看，眉心还有颗小红痣，笑起来跟年画娃娃一样，别提多招人稀罕了。
摊主也不由得有些心软，把刚才心里陡然升起的诡异感也抛开了。
“不客气，”摊主指着旁边的一排卡子说道：“你自己挑吧。”
“嗯。”糯糯扭头冲封莫寒招了招手，“爸爸你帮我选吧。”
封莫寒扫了眼，“你自己看。”
糯糯把卡子放下，朝他跑过去，拉着他的手把他拖过来，“爸爸选的好看。”
小孩倔得不行，无奈，封莫寒看向那些卡子。
说实话，没一个看得上眼的，外形很夸张，质量也不好。
但价格就在这儿摆着，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他看了一圈，从里面选出一个，是个红色的卡子，上面挂着颗小红珠子。
糯糯眼睛一亮，“真好看！”
说着，她把脑袋往前伸了伸，“爸爸帮我戴上吧。”
得寸进尺。
封莫寒在心里默默说道，面上带了些许嫌弃，但还是照做了。
“行了。”他把卡子别在她头上，往后退了半步，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糯糯伸手摸了下，“好看吗？爸爸。”
“就那样吧。”
摊主看着父女俩，忍不住笑了，“好看呢，阿姨刚才看到你爸爸看了你好几眼，特别好看。”
闻言，糯糯一下子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封莫寒瞥了摊主一眼，没说什么。
“谢谢阿姨。”糯糯心情大好，等封莫寒付完钱后，接过袋子，从兜里掏出一个符纸来，“这个给阿姨，要随身携带哦，还有，阿姨家里的娃娃不要乱放，不可以放在西南角，容易招小人。”
说完，她把符箓放在她手心，就拉着封莫寒走了。
摊主“咦”了声，她怎么知道他们家西南角放着个娃娃的。
那是她女儿扔的。
这几天家里确实有些不顺，丈夫工作上总是有人给他穿小鞋。
不过这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又在一个摊子上买了双小凉鞋，花了二十块钱，总共算下来一身行头才花了五十五块钱，糯糯却很开心，抱着塑料袋跟抱着宝贝一样。
回到车上，封莫寒发动车子，开口说道：“以后不要随便送人符了。”
糯糯扭头看着他，不解道：“为什么？”
“树大招风，你还太小，本事太大容易被人惦记上，而且你说的，别人不一定会信。”
原来是这样呀，糯糯倒是不怎么在意，“没关系呀，师父说，我们可以提醒别人，但他们信不信，就是自己的事了，不用强求。”
“你倒是想得开。”封莫寒扯了下嘴角，笑得有些寡淡，眼底还带着轻嘲。
确实，说到底，信不信，还是看个人选择。
就像是他的家人，选择了相信一样。
糯糯忽然凑过来，一手把他身上有些躁动的煞气拍老实，一手抱着他的胳膊笑眯眯说道：“所以爸爸是在关心我吗？”
封莫寒瞥了她一眼，按着她的脑袋把人给推了回去，“坐好。”
“哦。”糯糯也不反抗，乖乖坐了回去。
清亮的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爸爸身上的煞气纵然是有天煞孤星的影响，但后天因素的影响也不小，两相叠加，那煞气才会不断生长壮大，发展成今天这样。
要不是他又天生富贵，有紫气和金光保护，否则早就扛不住了。
只是，那后天的煞气为什么会这么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