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宁松开傅询,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几乎是所有人都在让她嫁给季清宴。
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京沪两大商圈将季苏两家的联姻,称为百年难见的天作之合,订婚宴的消息一出,甚至压过了娱乐头条。
人人……都在翘首以盼,这场盛大而隆重的宴会。
在此时,在此刻,却坚定的出现了另外一种相悖的声音。
她的小叔叔说,蛮蛮,不要嫁给季清宴,仅仅因为他知道,她会不快乐。
苏婉宁红了眼,没有哭,她侧过头看着雪白的墙壁失神,“事到如今,由不得我做主了。”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去做令两家蒙羞的事情。”
请柬已经都发了出去,季苏两家的联姻成了彻底的定局,苏婉宁在边缘反复犹豫,可也清醒的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
生在苏家,养在季家,她的一切,都是季家和苏家给的,注定了苏婉宁不能在这门婚事上任性。
所以,苏婉宁一次又一次去问有选择权的季清宴,要不要取消婚约。
季清宴有疼爱他的父母,而她从小被抛弃,她没有任性的底气。
苏婉宁所倚靠的季家,是季清宴的季,她是住在别人家里的小孩,她的亲生父母抛弃了她。
幼年那场绵延的雨,淅淅沥沥下了好久,至今未停,久到苏婉宁习惯了双脚浸在潮湿里。
苏婉宁抽抽鼻子,眼尾深红的看向傅询,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
“小叔叔,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小姑娘自己明明很难过,眼底蓄满了泪水,还勉强的笑着,想要安慰别人。
“我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哭的小孩了,我会过得很好很好,特别好。”
她说:“喜欢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会分开,找个合适的人,也挺好。”
真心瞬间万变,嫁给季清宴,最起码她能获得很多的利益。
不至于像她父母,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婉宁讨厌自己的名字,婉宁挽宁,到最后,什么错都没有的人,因为两个年轻人的喜欢,成了最大的错误。
苏婉宁摘下了项链握在手里,疲惫的转过身,孱弱细瘦的肩轻轻颤动。
别人的喜欢有什么可重要的,她永远最爱她自己,没人可以胜过她对自己的喜欢。
沉重的关门声叮咚,空荡的走廊余下高大的男人,呆愣的低头,盯着停留在自己手背的一滴豆大的泪珠。
久久回不过神来。
苏婉宁转身的太快,快到傅询拉不住,他惹哭了他的蛮蛮。
他让蛮蛮伤心了,傅询心口闷闷的疼,是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可他没办法。
傅询想得到苏婉宁,固执的快要走火入魔。
早餐时,季家的方形大桌久违的坐齐了人,一切如常,没有任何的变化。
吃完饭后,季老爷子敲了敲桌子,对着季清宴道:“清宴,昨天婚纱的钱转给你二叔,你娶媳妇,哪有你二叔给钱的道理。”
“是,爷爷。”季清宴颔首,望向傅询,笑道:“我和蛮蛮谢谢二叔,但我媳妇的衣服,还是我自己来买吧。”
他看着坐在傅询身边娇俏的小姑娘,头一回不好意思,还有隐隐暗喜。
“以前是二叔照顾我和蛮蛮,以后我和蛮蛮给二叔养老。”
季清宴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傅询的头上蹦跶,傻憨憨的,“我们给你生几个孙子孙女带着玩。”
“扑哧——”坐在首位正喝茶的老爷子听到他的话,喷了季凛一身茶水。
季凛和傅月歌表情一言难尽。
姚芹喜滋滋的附和,母子俩同款傻大冒,“正好给家里热闹热闹,三年抱俩,五年抱仨,完美。”
傅询没说话,只看向身旁的小姑娘,她安安静静的喝着粥,仿佛热闹不属于她。
“身体是蛮蛮的,蛮蛮想生就生,不生也没关系。”
傅询夹了一个奶黄包,放在苏婉宁面前的碟子里,看向众人,嗓音轻缓却不容拒绝。
“有我傅询在这,任何人都不能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情。”
他低头与震惊的小姑娘目光对视上,缓缓重复两个字,“任何。”
傅询在回答苏婉宁今天早上的话,他在告诉她,自己永远是苏婉宁的底气。
“自然,要孩子这事得顺其自然,我尊重蛮蛮。”
季清宴忙表态,夹了一个虾饺放在苏婉宁碟子里,他看向傅询,保证的表情挺郑重。
“二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对蛮蛮好的,不好,你揍我。”
傅询看他一眼,轻笑着夹起苏婉宁碟子里的虾饺,蘸醋,“这个是我喜欢的,谁也别想和我抢。”
“傅询!”
季老爷子急急出声,在看见傅月歌轻飘飘瞥过来的目光时,又安静了下去。
季凛看向比自己年幼太多的弟弟,轻笑却含着怒气,“阿询未免太霸道。”
“我一直都这么霸道,大哥难道不知道?”傅询面色未改,右手展开落在苏婉宁的椅子上,“只要是我的,谁敢来抢,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气氛开始变得剑拔弩张,隐隐有了火药味。
苏婉宁拧着眉,不解的看向傅询,虽未说话,但身子下意识的朝傅询的方向靠近。
她不懂小叔叔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但她站小叔叔。
傅询自然也察觉到小姑娘的亲近,眼底多了一丝笑意。
全家只有二愣子季清宴摸不着边,下意识的想自己抢了二叔的爱吃的虾饺不对,他将虾饺移到傅询面前。
“二叔,爱吃就多吃点,不够让厨房做。”
站在不远处的管家和王妈看着他,努力控制着表情,随后各自移开了嫌弃的视线。
这年头,工作不好找,为了高薪,更是要坚持。
傅月歌率先起身,从柜台上拿过自己的包,“你们都不要工作学习吗?家里不养吃闲饭的人。”
她避开季老爷子的视线,拍了拍傅询的肩,“送我去公司,你三四年没回来了,妈妈有些话想和你说。”
傅询和季老爷子都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