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身上换成了宽大的病服,吃完粥,她看向一旁拿着手机按的孙礼,问道:“我的手机呢?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
她昨晚八点出的门,现在都是第二天下午三点了,走时她还说很快就能回去让秦东阳不要担心,可现在都过去十几个小时了。
“我也不知道你的手机放在哪,要不你用我的手机?”
也只能这样了,秦烟点头:“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报一声平安。”
孙礼手机上什么人的电话号都有,一听秦烟是要给她爸过去,立即翻出秦东阳的号码按过去,电话通了递给秦烟。
“爸。”
“烟烟?”
“是我。”秦烟编了个谎,“爸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正在外面筹钱,很快我就能把秦家欠下的那些债一次性还清。”
“你找谁借的?这个时候谁还愿意帮我们?”秦东阳久经商场,比谁都明白这地方只有利益没有朋友,平时巴结讨好,只要一遇到事就叶散鸟飞。
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久病床上无孝子,人啊,该看淡的时候就得看淡。
秦烟沉思了一会儿,努力维持平静的声线:“是我认识的人,他们借给我的,你也知道我认识的朋友很多,他们都很愿意帮我。”
秦东阳信了一半,他知道秦烟这几天为了借钱在外东奔西走,从早到晚,回来后都说进展不错,但究竟进展到哪个地步他也不知道。
他感叹一声:“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是有好人,愿意帮我填这个烂摊子。”
秦烟笑了笑没出声,她出去借钱压根没一个人肯搭理她,就连曾经巴结过秦家的亲戚,看到她来都是一脸嫌恶。
说难听点,乞丐讨钱都能讨个几十上百。
秦烟倒也看开了,落井下石,你也得掉进井里了别人才有机会往里面扔石头,出了事,怪的了谁?
“烟烟,是爸爸对不起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你照顾好你自己就是,我在医院整天躺着不会有事的。”
秦烟闷闷地“嗯”了一声,“我这几天不能去医院看你,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那这个号码是?”
“跟别人借的,我的手机没电了。”
秦东阳没去细想,在电话里他听到秦烟的嗓音有些沙哑,嘱咐她别生病了,他最近心神不宁,前前后后发生太多事,就怕秦烟再出什么意外。
“你要尽快和陆司溟离婚,以后离他远远的,他这个人心思太过深沉,我怕他对你下手。”
已经晚了,陆司溟从三年前开始就对她下手了,她现在就是只笼中鸟跑不掉,就别说,她现在还签了个卖身协议。
被铁链束缚的鸟到哪都是囚禁,她这辈子怕是很难脱离陆司溟的掌控。
秦烟心里面有很多话想要问秦东阳,例如他们家是不是很早以前就得罪过了陆司溟,才会让他疯狂报复。
之前秦东阳身体不好她也不好多问,而现在,她手里拿的是孙礼的手机有外人在也不方便问。
电话挂完后,秦烟把手机还给孙礼:“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我的手机在哪?”
“那我找护工问问,顺便叫主治医生过来帮你检查一下。”
看着孙礼出去后,秦烟把手轻轻落放在腹部上,两个月的胎儿并不会产生胎动,但不知道为什么秦烟却能清晰感受到肚子里的小生命在跳动。
她和孩子没事,暂且很安全,移植完骨髓血等陆司溟的心上人康复后,或许陆司溟就会放过她了。
她对陆司溟而言不过是一个玩物,玩物总有一天会被玩腻的时候。
更何况陆司溟有个心上人,谁接受得了另一半出轨脚踏两条船?还光明正大养“情妇”的。
只要陆司溟和他的心上人在一起,结婚,她迟早有天会被扔掉,而她相信那一天不会太晚。
到时候她就带着她爸和孩子离开这座城市,去个偏僻的小城市生活压力不会太大。
秦烟尽量往好的方向去想,原本不安的心随之平静。
怀孕期间容易犯困,秦烟见孙礼久久不回来,干脆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秦烟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全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陆司溟一只脚踩在她的肚子上眼神凶狠地瞪着她说。
“我明明给你下了避孕药,你肚子里怀的是谁的野种!给我打掉!”
秦烟顿时被吓醒,梦里面的场景就跟真实发生过的一样,吓的她浑身发冷汗,她抓住身上的被子眼神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一双眼睛雾蒙蒙的,等气息平稳了后她翻了个身发现陆司溟居然站在门口。
他什么时候来的她一点都不知道,秦烟看着陆司溟脑子里不由地浮现出刚才做的噩梦,刚缓下气的心跳又紧张了起来,一跃跳到了嗓子眼里。
陆司溟刚到,没想到秦烟这么快的就发现了他,他走过去像往日那样站在她面前,漆黑的眸子带着不易察觉的情绪。
“你……”陆司溟顿了半晌,嚅动唇瓣问道,“身体还难受吗?”
秦烟没回答他的话,目光穿过他看向后面,没人,只有陆司溟一个人进来。
她现在最不想的就是和陆司溟独处,人一倒霉,做什么想什么都不如意。
秦烟木然地看着他,仔细回味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越想越好笑。
他居然问她身体还难受吗?
一句不痛不痒的关心话,难道忘了是谁逼她签下骨髓血移植,大晚上把她拽到医院来不顾她的感受强行抽走她血的?
她先兆性流产孩子差点没了是因为谁?
秦家没了,她父母离婚,她被堵在医院里受尽欺辱又是因为谁?
他践踏她的真心,欺骗她整整三年,他怎么好意思在这种时候假惺惺问她一句“难不难受?”
可不可笑?
陆司溟见秦烟不说话,又走近了些站在秦烟床前,居高临下俯视她,冷漠问道:“怎么不说话?”
秦烟咬了咬牙,双肘往后一压撑起身子坐了起来,陆司溟原本想去帮她的,可伸过去的手却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
微微仰头,秦烟看着陆司溟,片刻后嘴巴张开说道:“托你的福掉了半条命,人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