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傅说的那个剧组不在本市，而在天津。
李斯打电话和冯素说起这件事。冯素很随意地说：“看你。”
这姐姐最近神神秘秘，不知在忙些什么。成天不见人影，连饭也不做了。
既然冯素都这样表态，五天之后，有关李斯的戏份一结束，他就买了张机票和陈师傅一起飞到天津。
剧组还蛮热情，专门派了辆车来接他俩。
一上车，陈师傅就跟司机介绍：“师兄，这就是我在电话里说的那个李斯。”
李斯吃了一惊，没想到开车的司机还有这层身份，赶紧问好。
司机哈哈大笑，说小伙子很有礼貌，看上去也一表人材，以后一定大红大紫。
去剧组的最后一段路要坐地铁，陈师傅和师兄依次过安检门。李斯走在最后面。
他刚过安检，几个乘警突然紧张起来：“等等！你衣服里是什么东西！”
“怎么了？”师兄回头张望。
李斯摆摆手，脸上浮现人畜无害的笑容：“没事，应该是误会。”
他从裤兜里拿出钢笔，很认真的解释说，自己刚刚需要签字，顺手就把笔揣进兜里。
李斯的相貌起了作用，没一会儿乘警就让他过去了。
眼看误会解除，师兄也放下了心。他很自来熟的和李斯勾肩搭背：“哈哈，你刚刚有什么事情还需要签字啊？”
“没有啊。”李斯笑着说。
李斯向前走了。
把愣愣的师兄留在原地。
师兄回想起那枚钢笔锋锐的尖端，还有李斯欺骗乘警，明显早有预案，突然感觉有点可怕。
他快走两步，追上陈师傅低声问：“师弟，不是师兄不信你哈，你带的这个小兄弟没问题吧？”
陈师傅奇怪的看他师兄一眼：“有问题啊。”
师兄心里一突。
“就是电话里说的那样，他学的拳路子太野，需要多教点规矩嘛。”陈师傅接着说。
师兄赶紧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觉得他有点……无视法律那味儿吗？”
闻言，陈师傅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你说他？李斯？”他笑着摇头：“我就是疯了，从地铁上跳下去，直接摔死，也不相信李斯是个凶犯。”
……
剧组导演姓田，田导。
李斯穿过来没几年，不认识什么圈里的名人。不过看陈师傅点头哈腰的样子，田导应该是影视圈了不得的大人物。
他也不想添麻烦。陈师傅让问好，他就问好。让他叫哥，李斯就叫一声哥。
等真要开始工作，李斯发现陈师傅并非唯一的武指。
这部电影的武指，包括陈师傅师兄弟在内，竟然有整整十七个。
而且在拍摄现场，李斯还看到了个熟面孔，属于连他这种脸盲都认识的程度。
金华奖影帝，刘劲声。
业内顶尖大腕，随便参演一部电影就能让票房翻倍。这部电影的核心必然是他，也只能是他。
不过这些跟李斯都没什么关系，毕竟他只是个武指……的打杂小弟。
“小李！把护具搬过来！”
有个武指似乎把李斯误认为陈师傅的学徒，立马把他当仆人使唤。陈师傅几次用视线询问，李斯都摆摆手，意思是自己没事。
他乐呵呵把几箱散发汗臭的护具搬来搬去，眼角余光扫到一个身影，突然愣了。
董帆？
自从上次试镜他把这人吓得屁滚尿流，董帆就再也没来过剧组，原本的角色也让一个偶像剧演员顶替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面。
董帆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挽着另一个人的手，两人相视而笑，笑容很甜蜜。
他们经过李斯，都没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勤杂工。
李斯把头压低，借助器材的遮挡，给董帆挽着的那个女人拍了几张照片。
等他们走远，李斯才掏出手机上网搜索。
他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结果没几秒结果就出来了。
“安虹。金盛娱乐高管，资深影评人，曾任第十五届金华奖评委……已婚。”
看着最后两个字，李斯眯起眼睛，表情流露出一丝兴奋。
“抓到了。”
“喂！陈师傅让你过去！”有人远远喊。
李斯表情立刻收敛，笑着说声“来了”，抱着纸箱一溜小跑。
找到陈师傅时，他正在帮一个女演员吊威亚。
女演员很年轻，头发染成白金色，属于那种稍微有些张扬的漂亮。
她边吊威亚边和陈师傅说了什么，两人都哈哈大笑，很豪爽的样子。
瞥见李斯过来，陈师傅悄悄放缓了手上工作，好让李斯看清。说话声也变得洪亮清晰。
“……吊威亚呢，尤其要注意在这里放一个限制器，至于为什么我一会儿要说，咱们先看这里……”
“陈师傅，你可不要把我当接班人哦。”女演员笑着说。
陈师傅有点不好意思，知道对方在用这种温柔的方式提醒他加快速度。
几下把最后的工作处理好，陈师傅后退一步：“好，那就先这样，咱们按刚才的动作试一下。”
女演员用力点头，脸绷得紧紧的，仿佛一只严肃的小狗。
所有人都在看她，只有李斯脑袋一歪，突然把目光投向人群。
几乎同一时间，人群里有个用灰色兜帽遮住脸的男人踏前了一步。
眨眨眼，李斯心里的某种感觉越发强烈。那种感觉不太好形容。
就像遇到了同类。
威亚线抽动，女演员开始缓慢升空。她可能第一次用到这种设备，兴奋的小脸通红。
女演员逐渐升到最高点，而就在这时，那个兜帽男动了。他从怀里掏出一罐东西，举起来就要扔。
女演员正努力平衡身体，无意中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惨白。
从她的角度能清楚看到男人的动作，但除她之外谁也没注意到。
出声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绝望的看着那罐东西从男人手中脱离，旋转着飞过人群……
然后被一箱子护具拦了下来。
散发汗酸味的护具满地乱滚，女演员愣了，人群愣了，就连那个男人也愣了。
唯一还在行动的是李斯。
他俯身前冲，凶狠的像头野兽。
那个男人总算回过神，他第一反应不是跑，竟然是掏出一把蝴蝶刀，满脸愤恨的向李斯扑来。
李斯深吸一口气。钢笔的笔帽掉在地上。
噗！
利器撕裂血肉的声音，在李斯听来竟然有些悦耳。
“啊！！！”
这是事故发生后的第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