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下来，效果并不明显。
十几组女工出去摆地摊，仅仅卖了六十几件衣服。
这样的销售成绩，大大打击了大家的信心。
刘洪江甚至一度怀疑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秦川却不在意，让刘洪江连夜准备了十几只喇叭，用标准的普通话录了音。
让她们第二天继续摆，喇叭里一直播放着亏本大甩卖这样的广告词。
果然，第二天的效果明显有了提高。
一天下来卖了一千多件，最高的一个组卖了二百多件。
如果按提成来算，有一百多块钱的分成。
要知道她们的工资一个月还不到一百块钱，现在一天的分成就拿到五六十，而且工资日结，大大地刺激了她们的积极性。
到第三天，销量猛增到三千多件。
刘洪江顿时看到了希望，感觉有盼头了。
于是这边继续加班加点印刷图案，不到一个星期下来，一万多件秋衣，三万多件T恤衫全部印刷完毕。
剩下的人也加入了销售大军，到城区，甚至邻市县摆地摊。
棉衣上啥都没印，毕竟棉衣不可能只穿一个季度，很多人第二年，第三年还要继续穿的。
而且买的时候棉衣只是顺带，给卖几件就是几件。
几百人的工厂，刘洪江仅仅只动用了一个车间，陈卫峰他们依然蒙在鼓里，继续等节后开工。
人多力量大，仅仅一个星期时间，三万多件T恤基本售罄，秋衣也差不多了，剩下几千件棉衣卖不动了。
买T恤的大都是年轻人，中高学生。
当然，最大的卖点主要还是便宜，毕竟T恤才卖八块，秋装二十二，棉衣四五十。
这次清仓大处理，总计回本七十余万。
秦川拿到提成二万多，刘洪江倒也厚道，当天就把提成款存到他的账户。
并在市区的一家饭店订了包厢，准备款待秦川，毕竟以后的代加工还得靠人家帮忙，否则凭明江服装厂的现状，依然难以维持。
为了以后的发展，刘洪江决定大放血，甚至叫来了厂里几名最漂亮的女孩子作陪。
秦川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拿到钱的他早就准备走人了，整个事件至始至终，他就没打算继续演上去。
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借鸡下蛋，赚到自己的第一桶金。
至于明江服装厂以后怎么走，自己也管不着。
因此这顿饭不能吃。
可刘洪江看得紧，生怕他跑了似的，寸步不离。
“秦总，我们三车间的主任今天晚上也会过来参加饭局，他是我们服装厂最年轻的骨干。”
三车间？
秦川心里一凛，“他是不是姓陈？”
“对啊，叫陈卫峰，怎么你们认识？”
噗——
秦川一口茶水喷出来，岂止是认识啊？
那是我他姐夫啊？
不行，得赶紧开溜，要不会穿帮的。
自己借他的衣服好多天了，也该还了。
正准备尿遁，门口来了两名男子，其中一人赫然是陈卫峰。
其实陈卫峰最近也听到风声，说刘厂长在搞清仓处理。
他也知道刘洪江这么做是为了工人的工资，老婆还在劝自己，要他趁早联系工作单位，看看能不能调到别的部门去。
可哪有那么容易？
现在到处都是倒闭的企业，还想抱着铁饭碗不放，怕是不可能了。
实在不行就去沿海打工，当车间主任出身的，总不至于比别人还混得差吧？
陈卫峰都做好了下岗的准备，没想到刘洪江突然派人通知他今天晚上过来吃饭。
刚进门，一眼望见秦川。
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错不了。
那套西服还是自己借给他的呢？
正要开口，刘洪江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远洲集团的秦总。”
秦总？
陈卫峰脸都绿了，什么鬼远洲集团？
他是自己的小舅子啊。
可秦川表现得完全不认识他一样，说着令他摸不着头脑的普通话。
那字圆腔正的，让陈卫峰有点懵了。
秦川是什么货色，他这个做姐夫的能不清楚？
可他什么时候普通话说得这么标准了？
这时秦川伸手过来，“哦，这位就是陈卫峰主任啊，果然年轻有为。”
“加油，好好干！”
陈卫峰两眼发直，可秦川愣是表现出不认识他的样子，转身跟其他人谈笑风生。
而且还时不时飙一句外语。
说话的气势，腔调，以及神态与以前的秦川判若两人。
难道世界上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可那身衣服又怎么解释？
这也是凑巧吗？
陈卫峰又认真看了好几眼，刘洪江见了，“陈主任，你怎么啦？”
陈卫峰懵懵的，“没有，没有。”
不知为什么，他真的不敢相认了。
然后吃饭，喝酒，秦川的谈吐，知识面，完全刷新陈卫峰的认知。
而且他对企业管理，营销策划，资金运作都说得头头是道。
刘洪江等人愣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举杯敬酒。
陈卫峰又揉了揉眼睛，死命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我没做梦吧？
这顿饭吃得稀里糊涂，只听到秦川一个人在口若悬河，说得那几个陪酒的女孩子两眼直冒星星，无不一脸膜拜的神色。
其中一个还是厂花啊，恨不得贴到他身上去了。
回到家里，他跟秦芳道，“你说奇怪不奇怪，今天我碰到一个跟秦川一模一样的人。”
秦芳道，“他在哪啊？”
陈卫峰说就在今天的酒桌上，刘厂长对他唯唯诺诺，毕恭毕敬呢。
秦芳道，“你是不是喝醉了，秦川你认不出来吗？”
陈卫峰躺到沙发上，“他们都叫他秦总，虽然他和秦川长得一模一样，但人家明显来头不小。”
“说话和行事风格，完全就是大人物风范，不但普通话标准，外语水平也是一流。”
“如果说他就是秦川，你敢认吗？”
秦芳也有点懵，“不会这么巧吧！”
“应该是你看错了！”
自己的弟弟哪有这能耐？
陈卫峰用手按着头，实在想不明白。
要不是天色已晚，他恨不得立马去大湾村看个究竟。
“不可能的！”
紧接着，他又自言自语，像秦川这么废物的人，怎么可能这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