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扶欢连忙摒住呼吸,看向另一张病床上还在熟睡的宁重彬。
她喊了一声,“爸爸。”
对方没有反应。
宁扶欢心头一沉。
迅速下床扑到宁重彬床前把他喊醒,“爸爸,你先摒住呼吸。”
“扶欢,这是怎么了?”
宁重彬一开口,就被呛得直咳嗽。
宁扶欢抱着被子进洗手间湿了水出来让宁重彬披上。
“爸,你先出去。”
她咳嗽着说。
宁重彬住进的这间病房虽有玻璃窗,但玻璃是订死的,不能打开。
当初别的病房都有人住,只有这间空着。
如今门板被大火焚烧,屋内氧气已几乎为零。
她不小心呼吸了一下,又头晕得厉害。
宁重彬不肯走,“扶欢,你出去叫人来。”
宁扶欢咬牙,“我们一起走。”
她甩了甩头,不让自己晕过去。
扶着宁重彬下了床,父女两人还没走到门口,宁重彬突然往地上倒去。
宁扶欢大惊失色地喊了一声“爸爸。”
她蹲下身去扶宁重彬时,燃烧的门板突然朝她倒来。
“扶欢。”
艰难睁开眼的宁重彬微弱又声音响起。
宁扶欢怕门板忙用湿了水的被子去挡门板。
“别管我,快走。”
宁重彬推她。
宁扶欢湿着眼睛摇头,“爸爸,我们一起出去。”
她不可能丢下自己的父亲。
“走。”
宁重彬说完那个走字,又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爸爸。”
宁扶欢忍着被门板砸的痛意,将其推开。
她又咳嗽了好几声。
眼看父亲就要葬于这病房里,走廊上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一道熟悉又急切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宁扶欢。”
宁扶欢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对于沈轻慕的出现如此欢喜。
她回头,看见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烟雾里,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蓦地滚了下来。
一张嘴,话还没出口,又剧烈咳嗽。
“别说话。”
沈轻慕的声音担忧的响起。
借着燃烧的门板,他看见了她和躺在地上的宁重彬。
“你能走吗?”
“嗯。”
“先出去。”
他说着,把宁扶欢拉起来。
“我会救你父亲。”
“一起走。”
宁扶欢已经吸了不少烟。
多耽搁一秒钟,多呼吸一口烟雾,就有可能晕倒。
沈轻慕看了她一眼,猜测他是怕自己反悔不救她父亲,也不再多说。
刚把地上的宁重彬扛到肩上。
后面沈风也寻了来。
沈风接过宁重彬,沈轻慕刚要跟宁扶欢说话,就见她身子往地上倒。
他忙接住,抱着她冲出病房。
失火的,只是这一层楼。
因为是凌晨一点,这一层病房又没人住。
其他病房的人睡得熟,没人知道。
宁扶欢醒来,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医院病床上,她便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下床,就往门口走。
“你去哪儿?”
打开门,就撞上进来病房的沈轻慕。
借着走廊上的光,他皱眉凝视着她。
宁扶欢满眼焦急,“我爸呢, 我爸有没有事?”
“你爸没事。”
沈轻慕抬腿进病房,霸道地关上房门,抬手开了灯。
看着苍白虚弱的她,“回病床上躺着。”
宁扶欢,“我爸在哪儿,我要看他一眼才放心。”
“他还没醒过来,但没有生命危险。”
沈轻慕的声音微沉,周身气息有着不容违逆的强势,“你不仅手上有伤,右后肩还受了伤,你上床去擦点药。”
虽然刚才护士已经帮她清理了手上的烫伤,抹了药。
但沈轻慕还是去了车上拿宁扶欢自己的药膏。
宁扶欢出不去,只能回病床上躺下。
沈轻慕坐在床沿,让她伸出手来。
“为什么不打电话?”
他脸色很难看。
给她涂药的力度,比昨天在她家的时候重了许多。
似乎是故意要弄疼她。
宁扶欢咬牙忍着,不让自己喊痛。
偷偷看了眼他阴沉的脸,她轻声解释,“我醒来的时候,已经烟雾弥漫了。”
“我要是没来,你是不是要死在病房里。”
他停下动作,锁着她视线的眸光沉厉。
“……”
宁扶欢心头微窒。
是的吧。
她不会丢下父亲自己跑出去。
病房里外除了火光,并没有灯光,走廊上的情况她不清楚。
她怕自己跑了,会再也见不到父亲。
那一刻,她心里是慌乱的。
害怕的。
“谢谢你救了我们。”
半晌。
她轻声道谢。
发自内心的,跟他说谢。
她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抱着什么心情救的她父亲。
毕竟,他那么恨她父亲。
沈轻慕没回答。
薄唇抿着冷毅的直线。
他想救的,只有她。
但当时那种情况,他又必须救她父亲。
否则,她不会离开。
“你怎么会来医院的?”
她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时间。
醒来后,也来不及看时间。
沈轻慕的手机在这时响起,他看了宁扶欢一眼,把药膏塞到她左手里。
“自己涂。”
起身,拿着手机出去外面接电话。
宁扶欢有些怔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他还没换衣服。
虽是深蓝色衬衣,还是看得出脏污,以及,手臂上有一处被烧出的小洞。
她捏着药膏的手指微紧。
今晚,她欠了他一个极大的人情。
沈轻慕接电话的时候并不久,宁扶欢涂抹完手背和手腕手臂的伤。
他便推门进了来。
“趴下,我帮你涂后肩。”
他说着,拿起另一支药膏。
“我自己涂。”
这是病房。
随时可能有人进来。
宁扶欢不想让人知道她和他的关系。
沈轻慕看出她的心思,清隽的眉宇笼上阴云,再开口,声音沉冷,“趴下。”
宁扶欢抿抿唇,乖乖趴下。
沈轻慕扒开她衣领,微凉的指腹触及到她后背肌肤,宁扶欢的身子不受控制地一颤。
他把药膏挤在手指上,将其打圈涂在她后肩的伤处,他指腹带起的触感如丝丝电流驱逐了部分痛感。
宁扶欢苍白小脸转红,发烫。
病号服太过宽松。
当他的手掌突然往下,又从她胳膊肢下往胸前探时,她浑身如触电般,呼吸蓦地一窒。
一声“沈轻慕”颤抖地响在病房里。
与此同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济潇潇的声音跟着响在门口,“轻慕……”
病床上的那一幕,如隔空箭羽精准无误的扎进济潇潇的心脏处。
她不仅声音戛然而止。
脚下也生根似的停住。
“你们……”
宁扶欢刚要动,就被沈轻慕的手掌按住了身子。
动弹不得。
偏偏那人滚烫的手掌还在她衣服里面,即使没有游移,也令她小脸滚烫,呼吸凌乱。
他按着她的身子,转头,冷眸看向进了病房的济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