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齐临风冷道。
郁惊兮哦一声,拿手机调低蓝牙音箱音量,说:“今天那个监视你的女人请我去家里了,问了我很多关于你的问题,我撒谎说我是你粉丝,追你很久才追到,我这补补课。”
“你不好奇她为什么监视我?”齐临风换好鞋,往岛台走去,拧开水龙头,面色无波的洗手。
“不好奇啊。”郁惊兮平静道,“那是你的隐私,你不愿意讲,我也不想知道。我不就是你迷惑对手的工具吗,放心,绝对称职。”
齐临风瞧人一眼,冷笑一声:“你是心知肚明。”
没等她反驳,齐临风又说:“你能看到的都是我让你看到的,让你看到就没准备瞒你。”
郁惊兮脸上温软的表情僵住一点点,很快又恢复平静,笑道:“齐老板说什么呢,换身衣服吃饭吧。”
“你姐在我手上。”齐临风挑明了道,“别跟我耍小聪明,否则拿她先开刀。”
郁惊兮柔和的表情蓦地冷下去,“齐临风。”
幽冷的嗓音不复一点儿清甜,气氛融洽的大平层终于恢复它应有的样子——冷寂幽静,没一丝人情味儿。
齐临风很满意。
虚假的温情就像美丽的泡沫,一戳就破。他们之间利益交换,没必要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郁惊兮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但她有她自己的脾气。
一桌饭菜被倾到垃圾桶,哐当一声,郁惊兮丢下瓷盘离开了餐厅。
齐临风眉头一敛,扫了眼一片狼藉的餐桌,心里裹上一股不爽。
“郁惊兮。”
“齐老板是连请个钟点工的钱都没有吗。”
郁惊兮从书房拿了自己的修复箱,盘腿坐到客厅地毯,很快平复好情绪,嘴上却不饶人,阴阳怪气道:“还是齐老板以为威胁完人还有饭吃。”
“我查你怎么了。”郁惊兮低下头,声线溢出一股委屈,眼底却无波,自顾自粘合着手里碎瓷片,咕哝着说:“我又不是傻子,你要是个杀人犯,我还坐以待毙不成。我是长得蠢,又不是脑子蠢。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霸道鬼。”
齐临风抿唇,片刻,转身回了房间。
听见卧室关门,郁惊兮清眸一转,迅速跑到餐厅收拾掉一片狼藉的桌面,又坐回客厅给自己点了份外卖。
齐临风洗完澡擦着湿发出来,客厅里的人已经开始享用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晚餐,一股劣质香精味。
扫了眼已经收拾妥当的餐厅,齐临风心底那股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仿佛只有他是个小人。
后颈被人拎住时,郁惊兮刚咬断一根米线,被迫仰头,辣椒呛进嗓子,白嫩的小脸儿立即染上绯色。
“你干什么呀,咳咳……”
郁惊兮挣脱大手,忙去厨房拿酸奶。
“看你烦。”齐临风扯住人往沙发里一推,欺身而上,道:“别在我家里吃这些垃圾,闻着恶心。”
郁惊兮嗓子不舒服,也懒得听他说话,只顾着闷咳。
下巴被掐住抬起,齐临风沉问:“听见了吗!”
郁惊兮抬起被咳嗽闷的湿漉漉的眼睛,啪嗒一下,眼泪悄无声息的砸下来。
“你过分!”她挣扎着用力蹬了人几脚,用衣袖抹着成串的眼泪,委屈道:“我饭被倒了,我吃什么。你这人怎么这么过分!”
“是我给你倒的?”齐临风觉得她不讲理。掐住绯红的小脸,他坐起来,数落道:“自己浪费粮食,有什么脸哭。”
“是你拿我姐威胁我。”郁惊兮挣脱掐住脸上的大手,滑到地毯上坐着,与他隔开安全距离,才说,“都怪你,谁让你拿我姐威胁你。你说,你有没有查过我,怎么我查你就不行。”
郁惊兮抹干净眼泪,拖过自己的木箱垂下头,明显是不想跟他说话,生着闷气了。
齐临风抿了抿唇,说:“去给我做点吃的,我还没吃晚餐。”
郁惊兮抬眸看人一眼,丢下手里还没戴上的橡胶手套,愤然起身。
开房厨房再起烟火,齐临风眼底冰霜不自觉融化一些。
哐当一声,一碗虾仁菌菇汤面磕到齐临风身前,态度极差,一副我迟早干掉你的模样。
“笑一个。”齐临风冷道。
郁惊兮攥了攥拳头,端起磕到茶几上的大海碗,唇角勾开一点温和的弧度,更重的搁下,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您、慢、用!”
齐临风扫一眼溅到大理石台面上的汤汁,起了逗弄她的心,说:“再来,笑的太丑,影响食欲。”
“你饿死吧。”郁惊兮才不管他,径自坐回修复箱前,先发制人道:“这是南城市发改委主任的太太让人送来请我修复的,齐老板,不想把路走窄吧。”
“哦,齐太太人脉还挺广。”
齐临风学着她坐到地毯上,支起一条腿不紧不慢吃着东西,幽幽讽道:“怎么人脉这么广还救不了自家公司,用嫁给我。”
“你帅,你技术好,我爽,行吗。”
郁惊兮小时候嘴上一直不带把门的,赢一点爽一点,但和他在一起,郁惊兮爽完那一点就会清醒。
她眨了眨眼睛,认真凝睇着人,说:“其实你长得真的很好看,那天在酒吧我一眼就看到了你。”
齐临风幼时有不少人都夸他长得好,说他如玉一般的皮囊,不知将来要迷倒多少小姑娘。
虽然他从不认为男人的外貌是资本,但那些年,他的确有很多追随者。
不过……恶心。
这带来的除去优待,到如今,只剩恶心。
见人眉眼溢出嫌恶,郁惊兮轻歪歪头。
讨厌?
讨厌这个话题还是讨厌自己这张脸,或是讨厌自己这个人?
郁惊兮还不清楚,不过时间还长,总会清楚。
“你不是不吃香菇?”郁惊兮冷不丁打破冰寂的气氛,提醒人即将送进口中的香菇。
齐临风扫一眼被他夹起来的香菇,敛去沉浸在回忆里的神思,冷道:“谁说我不吃。”
“我又不瞎。”郁惊兮笑盈盈说,“我昨天放的香菇丁,你嫌弃的跟我欠你钱似的。不喜欢就别吃。”
“没有。”
勿叫人知喜恶,齐临风心里惊叹她的细心,也懊恼自己和她在一起时自然而然丢失的戒备心,这样不好。
咽下那片香菇,客厅再次安静。
郁惊兮眯了眯眼睛,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