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娘无碍,”安氏推开忆雪和雨竹的手,深吸一口气后又挺直了背脊,继续往前头走去。
安惠儿忙跟上,轻轻挽住她的胳膊,轻缓的脚步声还是掩盖不住安氏带着水气的呼吸。
和丫鬟稍微拉开了些距离,安氏才抓住安惠儿的手。
柔柔的手很凉,凉得安惠儿惊诧,“娘,莫怕,女儿在。”
“不要脸的东西,以为在你爹面前撺掇几句就可以掌家了,”安氏说着又抽噎了一声,“做梦!”
印象中,娘在爹面前总是低眉顺眼,今日这般硬气还是头一回。
安惠儿稍稍宽心些,“是女儿任性,害地娘亲被爹爹责骂。”
“他只是找了个由头罢了,”安氏目视前方,平缓的声音多了几分冷清,“迟早的事情。”
“娘……”
“放心,”安氏又道,“就算娘没儿子也不怕,这宅子姓安,不姓柳,想当安府的家,下辈子去。”
这宅子姓安,不姓柳?
无端端几个字,让安惠儿忽然想起前世临死前的模样。
庄翰清说,姓安的每个人都有嫌疑,那姓柳呢?
“惠儿?”
听到娘亲喊自己,安惠儿回神,面对她担心的眼神,忙漾出抹姑娘家的娇俏,“娘,女儿没事,时辰不早了,女儿送您回去休息。”
路上,安惠儿不免又想到庄翰清的话。
他说他收集了安家造反的证据,正呈送宫中,是谁找的证据?又是谁给送的宫里去?
差点因为杖责的两个丫鬟惴惴不安地跟在安惠儿的身后,以前的大小姐有话就说,就算无事也会挑点儿闲事聊聊,从未像今日这般沉默地走一路。
“雨竹……”
“别说话,”雨竹小声地呵斥忆雪,以前的大小姐虽然娇蛮无理,可心思简单,很好猜,哪里像现在,她们两个丫鬟跟在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回了春眠居,安惠儿做在窗台前,素手拿下金钗,柔声道,“在我这边好好做事,比什么都要紧,忠心我的,我自然护着,不忠心的,不需要别人打发,我自个儿便能让她生不如死。”
说完,将手中金钗一掰两段,丢在了妆台上。
两个丫鬟连忙下跪,直到安惠儿去了净室才匆忙起身,瞄了眼桌上的断钗,赶忙去准备主子沐浴的物品。
沐浴后,安惠儿着一身轻柔中衣迈步而出,坐于临床大炕,任由着丫鬟给她绞干头发。
她记得自己是赐婚的,庄翰清父亲老瑞王是先皇亲兄弟,而他自然和当今皇上是堂兄弟,因着这层关系,皇帝对他极为戒备,虽爵位贵重,却无实权,还是后来通过外祖的人脉,将其送上重位的。
哎……但愿今世不要在碰上他,不然的话,她定要将他抽筋剥皮了不可。
“嘶……”雨竹不小心拉住了她几根青丝,让安惠儿顿时回神,回眸时,来不及收回眸中厉色,吓得雨竹提裙跪下,连连磕头,“请大小姐责罚。”
“外头跪着去,莫要再有下次,”安惠儿伸手抚了把被扯疼的头部,目光冷冷地投向窗外,自个儿的丫鬟要护,但护的也是中用的丫鬟,若是连梳个头都梳不好,留着是没什么用,但愿她们能长长记性,今日的安家大小姐绝非往昔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