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似察觉我情绪不对，皮燕子比了比大拇指，嘟起嘴劝：“加油！小哥！”
我又滋了口酸梅汤，朝着她点了点头，才悠然道：“你们可看过古籍《东坡志林》，这“海屋添筹”的故事便摘录其中。”
谈及东坡居士，老者深抿一口热茶，啧啧称赞道：“苏大学士，可真是一位妙人！这清朝青花瓷也增彩不少啊！”
“乖孙儿，有股说书那味儿！别停呀！”
他这番催促，惹得我翻了翻白眼，牙齿咬得嘎嘣响。
这犊子，一群演呗！
在这充大爷！
你给劳资等着，风水轮流转，早晚让你跪下叫爹爹。
但时间一长，恐露破绽。
于是，我端起一大碗冰汤痛饮而尽，啪啦一声将瓷碗重摔在地上，碎成八瓣。
见众人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我才将这瓷器背后的故事娓娓道来，很是传奇。
相传，在海外蓬莱仙岛的一场蟠桃宴上，三尊仙人相互攀比谁更长寿。
第一位仙人撸着羊毛须，叹道：“这蟠桃三百年一熟，吾已啖百余。”
而第二尊呢？
则小酌仙酿，手戳着天道：“这天的姓，已换百家，懂不？”
语气颇显霸气，意思很明了，这江山王朝已更替百代。
但最后一尊仙人，正靠在竹椅上假寐，呓语：“沧海桑田，每次轮回，吾便在瓶中添根树枝，现已房屋三栋！”
所以，此青花瓷唤“海屋添筹瓷”，寓意吉祥如意，长命百岁，镇宅灵器。
这番彩虹屁一出，那老者顿时喜笑颜开，大手一挥，壕气道：“行！乖孙儿，这批古董，爷爷我全收啦！”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至于价格嘛？孙儿你统计一下，合理即可。”
这下，皮燕子乐了，忙掏出巴掌大的迷你算盘，啪啪地敲打起来。
不一会儿，她才凑到我耳畔，狮子大开口道：“少爷，奴家算了下，预估一百万，您报？”
一百万？
万元户，都稀罕的年代！
你这贪吃蛇，真敢开这口！
这天价，惊得我倒滋一口凉气，双眼瞪得滚圆，愣愣望着她。
可这皮燕子终究是捞偏门的老手，贝齿一咬道：“少爷，至少得这个数！”
说完，她的手在背后比了个“八”字，这是她的心理底价。
我会意一笑，朝那老者报价：“老爷子，这批货都是精品！老板说直接一口价~~一百二十万！”
这老者估计也是见过世面的主，老脸上波澜不惊，只是挑了挑眉。
“傻孙，不懂事！”
皮燕子生怕这批货栽手里，忙压价道：“老爷子，一百万！这可是人家的入手价呢！绝对货真价值！”
而老者仍不动声色，捻起茶盖吹了吹，摇头道：“生意图个缘分，这“缘”不合适。”
这老家伙，有点东西，演得很有派头。
这交易嘛？
你来我往，才叫诚意；
一口成交，多半败“信誉”。
蹲在一旁“察言观色”的我，不禁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局要成。
但，还得有人推一把。
所以，我上前一步，搭话道：“行！老爷子，那就888888吧！吉利数！”
皮燕子也是戏精，哭丧着脸，无奈道：“唉！人家这批货进价就九十万，现在行业不景气，就亏本卖了吧！”
说着，话锋一转，还卖起我的人情。
“老爷子，幸亏您有麒麟孙，识货有品位，这件瓷器卖您，也是物遇良主！”
“那是，那是！谁叫咱乖孙有文化呢！”
皮燕子的马屁，拍得这老者乐呵呵的，板着的老脸上也流露出丝微笑。
可还贼不要脸，依旧占着我的便宜。
当然，还是皮燕子够直接，从包里翻出一件PS机，笑呵呵问：“来！划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者看着这黑PS机，愣了会，才嫌弃道：“这工具转账，限额呢！麻烦！”
其实，真相是咱“爷俩”根本没钱，用这？不就露馅了！！
于是，我献上张良计，推荐道：“还是走支票吧！燕姐，事后您去银行提就行！”
“嗯！孙儿的提议很好！”
这也是我早导演好的，支票是提前准备好的，法律意义上无效的。
这会儿，皮燕子对我富二代的身份深信不疑，也确信支票是可提现的。
毕竟，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
这帝景山庄的1号别墅，市值好几百w，便是很靠谱的背书。
皮燕子也不迟疑，点了点头，激动道：“那就走支票！老爷子，您签字！”
看着老者翻出一张华夏银行的支票单，皮燕子与我相视一笑，满是玩味。
或者，这妮子正笑话我“败家”呢。
而我呢？
是喜这皮“燕”终于入笼！
第一桶金，到手！
砰！砰！砰！
就在老者用钢笔填数额时，铜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很响。
“谁呀？”
李姨忙碎步上前，扭开把手拉开铜门，却被来人惊愣住了。
原来，这敲门者正是我搭档刚哥。
他脸上淌着豆大的汗珠，一身保安服已然湿透，紧贴在线条型肌肉上。
就在我诧异的时候，他快步跑到我跟前，附在我耳畔“蚊”声道：“傻鱼，速战速决！房东旅游回来啦！现在已到门口。”
我脸一白，催促道：“老爷子，签好没？咱有点急事，迟了？要命的！”
“好啦！好啦！乖孙儿，别慌呀！”
老者草草签好支票，伸手递入我手中，只是那手指在微微颤抖着。
“交易成功，燕姐，撤！”
我招呼一声，就朝门外溜。
可来不及了！
一袭米黄超短裙、脚踩纯白耐克球鞋的靓女，拖着四轮牛皮行李箱，缓缓来到门前。
后方，则是一行戴墨镜的西服保镖，搀扶着一位拄着龙头拐的唐装老人，正有说有笑朝别墅走来。
见家里闯进一群陌生人，这靓女摘下墨镜，怒瞪着我，气呼呼骂：“小贼，在我家作甚？”
顿时，全场气氛一僵，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烤得我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皮燕子警惕的很，那锋利的美甲再次戳进我胳膊肉里，血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