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擎天与方忠谈话的焦点,最终集中在裴士锦最后时刻究竟见到了什么人!
由于他们暂时驻扎的旧镇距离裴士锦的原籍只有100多里路,法场上出现裴士锦的老乡或与裴士锦非常熟悉的人,并不奇怪!
那么,即便真的见到了熟人,裴士锦突然改变注意,悖逆昨晚的约定,大骂方忠的终极原因是什么呢?
对于这个疑问,方忠与陈擎天反复讨论了接近一个时辰,此刻,外面响起队伍即将开拔的号角,紧接着,一位义军兄弟来报,说西北方向发现明军,统领命令各部即刻打点行装、拆卸帐篷,半个时辰后准时转移。
方忠与陈擎天的话题就此打住。
时间是冲淡人世间爱恨情仇最有效的方式。
在接下来的半年里,每到一个地方,安静地待上几天时,方忠与陈擎天晚上在帐篷饮酒时,还时常谈起裴士锦,但慢慢地,有关裴士锦的话题越来越少,加上与明军交战中,生死场合见得越来越多,对于生死已经到了麻木的程度,早晨还活着,兴许晚上人就没了,因此,对寻仇报仇这样的话题已经不再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几年,相继出了十几件大事,按这些事留下的影响形成的后果来看,不是方忠得罪对方,就是对方得罪方忠,相对于后期发生的事,当年与裴士锦的过节显得有些小巫见大巫,因此,方忠对于当年裴士锦法场之上的表现,从心理上越来越不在乎,只是偶尔翻看自己的那只木箱碰巧看到那个包裹时,才想起裴士锦。
正如其名,方忠对闯王可谓忠心耿耿,只要他认为对闯王、对义军有利的事,不管得罪人与否,他都会积极地去做,因此,方忠作为库银总管所做的一切,得到闯王认可的同时,也树立起自己良好的口碑,这也是为什么闯王进入燕京城后,将义军收缴的前朝官员助饷,让陈擎天和方忠两人负责先期运出燕京城、并逆势北上、找一安全地方藏匿,以备不时之需的主要原因。
在这期间,方忠与陈擎天先后与曹茂强、周景彬结拜成为生死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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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茂强和方忠边喝酒边回忆讨论以前那些有可能与之结下仇怨的人,虽说大致挑选出十位有可能前来寻仇,但是,仅回忆与裴士锦交往的这段经历,就耗去了两个多时辰,期间,方忠特意从那只木箱中找出当年裴士锦托付的那个牛皮包裹。喝的酒是由方氏庄园酿造的红高粱酒,在这两个时辰里,两人喝下近一坛计五斤高粱烧,彼此都有些醉意,方忠发现再往下讨论第二位仇人,其思路已经有些迟钝,毕竟两人都是五十往六十上奔的老人。
看到方忠醉眼朦胧的样子,曹茂强提议说:“哥,我们的酒暂时喝到这里,关于仇人,暂时只谈裴士锦,改天再讨论其他九位,时候不早了,该歇息啦!”
方忠答应道:“好吧!”
方忠拿起当年由他亲自包好的那个包裹,磕巴着说:“茂强,当年,我与大哥陈擎天都没有猜出包裹里包着什么秘密,让你猜的话,你认为里面有什么?”
曹茂强说:“哥,记得我加入义军与您和陈擎天大哥认识时,是裴士锦被斩半年后,有关裴士锦的事,我只知道个大概,还都是听您讲给我的,你与裴士锦的过节,今天我是第一次听您如此详细的说,当年,裴士锦被斩的前夜,亲自将包裹托付给你,你与陈兄长都没有猜出里面裹了什么,事情过去十多年,你让我猜,小弟确实有些为难!”
方忠点头,回道:“说的也是!”
曹管家好奇地问:“哥,十多年来,就没想过打开这只包裹看看?”
方忠郑重道:“没有!当年答应下的事,岂能食言?”
曹管家说:“当年选择在无极镇安家,也是为了与以前的戎马生涯做个分割,如果这次济世堂房梁坍塌是仇人暗中做了手脚,不管砸中的是谁,相信他们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方忠担心道:“他们躲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可谓防不胜防!”
曹管家解析道:“这次他们针对的是积慈,万一下一个目标是方氏庄园的孙辈,岂不是更危险?”
方忠立刻想到了十几位孙辈,喝下去的酒霎时醒了两成,惊问:“那可如何是好?”
曹管家说:“只要是仇家前来寻仇,我们就应该掌握主动,如果恰好是裴家的人、恰好是裴怀道,就先把裴士锦当年托付的事向他们讲明,将家书、包裹、银质挂件,交给裴怀道,我们信守了诺言,裴怀道看了家书后,如果按照裴士锦说的去办,那么,裴、方两家的恩怨也许能就此了结!”
方忠说:“我们在无极镇安家,本打算就是不让曾经认识我们的人找到这里来,你说的主动,意思是我们主动去寻找十几位仇人吗?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成了寻仇之人?”
曹管家说:“即便不是耗费精力逐个寻找十几位仇人,起码我们要弄明白在济世堂做局的是谁!至于下一步如何去弄明白,最好先去圆天道观与大哥说一声,再有,你我、还有景彬最近一同去大哥那里,你的这个提议,我不赞成!“
方忠问:”为什么?“
曹管家道:”当年,得知闯王命归西后,兄长陈擎天提议建了一座圆天道观,建成后,他执意去道观修行。记得大哥曾再三嘱咐,没有什么重大事情,不要去找他,即便去,也要单独去。
今天,济世堂出了这档子事,我猜设局的人一定在庄园周围安排了眼线,这个时候,我们兄弟三人一同去圆天道观,极为不妥!”
方忠点头,道:“嗯!说的对!还是你虑事周全,我怎么就忘了你当年做过密探这件事,你说,下一步该如何做?”
曹管家问:“师太去过济世堂,她怎么说?”
方忠道:“师太说,仇人之所以选中济世堂下手,好像是济世堂的风水布局有所欠缺,师太特意提到东山墙、西山墙两个凸出来的立柱,但只是点到为止,具体如何解决,让去三棵树道观,请她的师兄静一道长来帮着看看!”
曹管家说:“那太好了,这样,明天一早我去各位少当家开的商行,告诉各位少当家的,留意来商行谈生意的陌生人,再嘱咐护院的家丁,密切注意在庄园四个大门走动的陌生人,尤其是这两天刚刚来无极镇的陌生人。办完这两件事后,我就去三棵树道观请静一道长。而您大当家的,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稳坐在玉石古玩商行,召集几位玉石爱好者切磋,喝茶聊天,我估计,明天那个做局的人,一定会到庄园的各个商行探听虚实,尤其是济世堂和您的玉石商行。”
方忠问:”哪什么时间去圆天道观见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