薯片文学
百万书友的精神家园

第4章

根叔拉过一把破木椅,让小弯坐下,自己则盘腿坐在床上。

小弯也不客气,单刀直入地跟他讲了这次救末末的全盘计划,恳求根叔能伸手相助。

沉默了好一会儿,根叔仰起头,与小弯目光对视,坚定地点点头,说他愿意尽力帮助他们,也衷心祝愿计划能成功,末末能康复。

一切感谢都在无言中,与根叔交待了后天计划的详尽细节,小弯告别根叔,要把这个喜讯告诉末末。

“根叔很不容易!”末末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她从同事口中,对根叔的家庭有一些了解,根叔年青的时候,是一枚帅哥,他老婆是附近的片花,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学习好,聪明伶俐,还是姑娘时,追她的人后面排着队,但她一眼看中了老实的根叔,根叔话不多,但他内心狂热,对生活充满着热情和信心,一直认为这个世界迟早会改变,他们能争取到更美好的生活,两人结婚后,第二年,儿子就出生了,根叔被清洁工作招聘,给家庭有了一个稳定的收入保障,他老婆放弃工作,一心培育儿子,给他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期待能出人头地,进入状元选。

一切朝着他们希望的方向在发展,小根叔不负众望,果然学业出众,在妈妈的细心教导下,整个片区考试,每次都是遥遥领先排名第一,儿子成了他们夫妻的希望和信心,虽然过得清苦,但苦中有乐,生活平淡而幸福。

十二岁那年,儿子进入第三轮海选,综合分高出第二名一大截,大家都很看好他在次年的状元赛中会胜出。

但一个意外彻底粉碎了根叔一家的梦想,那年快过年时,儿子出现了持续低热和牙龈出血,一开始还没重视,但学校里有一位比较有经验的老师告诉他们,他儿子可能患了比较严重的血液病,要他们尽快想办法医治。

被当地的诊所确诊后,天都塌下来了,整个家庭陷入惊慌和绝望,他们哪来的钱医治,而且医生告诉他们,这个病,在贫民区死亡率百分之百,唯一能救他儿子的,只有绿区医疗,根叔只是一名混饭吃的低端小职工,哪里有资格去争取这样的机会,连想都不敢想。

他们四处求医,变卖了所有家产,用光了所有的积蓄,吃过偏方,打过针灸,看过大神,钱被骗了不少,儿子的病情却在持续加重,一个月后,看着瘦骨如柴躺在床上的儿子,根叔心如刀绞,他决定冒险,去求上等人给予机会。

结局很明显,好不容易求得工作人员同意,冒险把他儿子的情况反馈给上等区,希望得到治疗机会,但上等区冷漠地拒绝了他的要求,甚至警告,再无理取闹,他们将辞退根叔。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根叔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如一根火柴慢慢熄灭,埋葬了儿子后,他老婆整天神情恍惚。

那天举办状元选,看到别人家孩子当选全场欢腾时,根叔老婆突然疯了,他呼喊着自己儿子的名字,冲上台去抱住状元,一个尽地哭泣着。

根叔的生活陷入绝望和艰难,他要背负失去儿子的巨大悲痛,又要照顾疯掉的老婆,还得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从此后,人们不再看到他脸上有笑容,也不再与人说话。

一年后,他老婆掉入河里淹死了,不知道是意外还是自杀,不得而知,根叔安静地埋完老婆,他想自杀,一起去天堂陪伴家人,但后来他没有这么做,坚强地活了下来,只是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一个沉默不语的人。

末末分析,这次根叔能够答应小弯,是因为他的亲身经历,那种失去亲人的痛,那种无助和绝望,激发了他内心要帮助同样遭遇的人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爸爸也回来了,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他安排好了当天值班的一个工作人员,已经答应帮助他们,配合他们的计划。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小弯安慰和鼓励着末末,挺过这个难关,生有希望,死也接受。

有时候,命运并不一定掌握在自己手中,即使你做最好的努力,保持身体的营养和健康,当疾病到来的时候,你也是逃无可逃。

关于疾病,秦权一直有自己的认识,他觉得人类作为这个地球上最智慧,最高等的生物,进化进程中,是受很多因素限制的,比例病毒、细菌,这些微小的生命,他们有自己的地位,有自己的身份,一旦轻视,就会要了你的命,生老病死是人的自然法规,没有人能例外,如果没有疾病,人类将肆无忌惮,从而会减少了对自然的敬畏之心。

只是女儿还这么年轻,没有享受过人生最美好的时光,还没经历爱情,还没有孩子,如果生命出现断裂,那将是一生的遗憾,秦权当然要竭尽所能,挽救末末的生命。

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跟疾病一样,也是存在的一种方式,正因为不平等,所以人会去争取,会去斗争,会去努力和奋斗,但有时候,不平等会太过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像根叔,要是他在上等区,或许衣食无忧,一家平安和睦,幸福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上下等人的分级管理,让很多贫民纠结于最低限度的生存,被疾病、饥饿缠绕,他们没有受教育的机会,没有开阔的眼界,也没有进行科研和创造的机会,唯一的目标,就是活着。

在秦权没有被贬到贫民区之前,他完全没有这种感受,就如千千万万个在堡垒内的上等人一样,他们与贫民的接触机会不多,即使有,也只是部分绿区的工作人员,底层的贫苦人,是没有概念的,以为人类以目前科学的发展,至少不会忍饥挨饿,到了这里才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

根叔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小弯一直不敢直视,被岁月和困苦浸泡的皮肤和混浊的眼神,生命没有光彩,就像一枝即将枯萎的树木,叶已落,根已腐,倒下只是一阵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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